许阮清心头一暖,说了声谢谢。
那头的医生有些感慨道:“你好自为之吧。”
许阮清一挂断,就把手机放得远远的,仿佛它是个定时炸弹似的。
她人坐在沙发上,鞋子脱了,想想无聊,也没什么可以看的,就拿了宋谨之的文件过来看。
全部德文,她不认识,只能数数一行的符号有几个。
宋谨之就是在她数到两百零三的时候进来的,他走路的步子,像脱了力一样,也不知道他这样是怎么记得那袋外卖的。
他不言不语的,动作僵硬的像机器,但也有些不一样,他比机器要温柔多了。许阮清看着他把饭和菜拿出来,那盒螃蟹,他放在了他自己的面前。
许阮清没多想,因为螃蟹本来就是点给他的。
这顿饭吃得相当的沉默,当然要不是这么安静的话,她也听不到水滴在外卖袋子上的声音。
她好奇的抬眼,结果愣住了。那哪里是什么水滴,分明是宋谨之的眼泪。
他这个人,平常高冷淡漠惯了,虽然有时也会有些霸道和气氛,但是难过的样子她是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她不知道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会掉眼泪。
无声、消极,自我厌弃到了极点。
许阮清把筷子放下来,声音很轻,怕打扰到他,她也没有去安慰。
高傲的男人可以难过,但是未必需要别人的安抚,他们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自己舔合自己的伤口。
宋谨之的眼泪没有一直掉,相反的,除了最开始的两滴,到后面就没有了。
许阮清有差不多猜到其中的原因。
她在一旁,太安静了。
宋谨之突然将她抱进怀里,侧脸蹭着她的额头,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好半天,他嘶哑道:“现在我挺想拿把刀砍死自己的,你说我这样,什么状况都没有搞清楚,又有什么资格来怪你呢?”
宋谨之要是早几天知道这件事,都没有那个勇气去见她。
许阮清一直都没有很难过,但是听他说出来后,眼睛突然很涩,笑容勉强撑着:“都说了啊,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坏的。”
“嗯,坏的人是我。阮清,你要不然找人揍我一顿吧,我现在,心里难受。”一阵一阵绞痛一般的窒息感。
许阮清认真道:“可是,我打了你,我孩子的父亲万一要是一不小心毁容或者残疾了,我怎么跟它交代?”
如今,她们不再是单独的情侣,而是肚子里面那个未知小可爱最亲密最重要的人。
她用最认真的语气说着笑话,宋谨之难过的心情被赶走了些。
不过许阮清又说:“其实我好几次想跟你说的,但是你每次都不让我说。”这又带着指控,显得他罪大恶极罪无可恕。
宋谨之:“我的错。”
“还有,你不要再说我胖了,是你儿子带胖我的。”
宋谨之说:“我的错。”
许阮清还没有结束她的吐槽:“因为你,我现在都不敢回家。”
“我的错。”
她眉头一皱,不满极了:“难道你就不能换句话说吗?比如说,我不敢回家,你就陪我回家啊。”
他刚要说什么,猛地明白她的意思,眼睛都睁大了。不知道是兴奋到了什么程度,他连说话都有些不完整:“你……你做好这个决定了?”
她看看他,语气严肃:“当然。”
宋谨之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比如说,能被她喜欢这么多年是他的荣幸;比如说,他其实一直非常高兴能和她在一起的;再比如说,他这样一个冷血的人在做出这么让人心灰意冷的事情之后,她却还是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原谅他,让他羞愧又喜不自胜。
但他就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许阮清最后说:“宋学长呀,这种事只能有一次,如果下次还发生的话,那就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