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在四处搜寻,既然他跟她跳下来,那怎样都该为他找回那块金怀表。

所以顾意弦没看见身后的人唇缝里迸出水泡,胸膛因肺叶急遽抽吸而?起伏。

江枭肄太?高看自己的水性,弱点永远是弱点。

身体积蓄的力量在慢慢崩解,脖颈像被人扼住,气管被压力挤压到变形,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肺与大脑里的稀薄氧气以一种无法抗拒的速度抽离。

他想起暗无天日的三天三夜,潮湿冰凉的死水浸透皮肉,腐烂粘腻的微生物侵蚀筋膜。

他想起在混乱肮脏的柬埔寨,贫瘠落后滋生堕落毒花,花街柳陌放大邪恶欲望,还有?抽搐口吐白沫死去的女人。

他想起自己是如何活下来,又看了多少书研究多少谋略才披上那层干净的皮囊。

算计是天性,心狠是赋性,一步步走到今日,就差一点点了。

真可笑啊,江枭肄。

他深深凝望未曾回头?的女人,她甚至不用带蹼不用带呼吸器就能优游自如。

周遭昏暗光怪陆离,一圈圈发亮的水纹让她像条人鱼,美好的不像话?。

果然越美丽越危险。

顾意弦,意弦,意外之?弦。

他朝前探指尖,仿若只差一点就能碰到。

真可惜……

江枭肄疲倦地阖上眼,如果有?机会一定亲手让这?个?小骗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顾意弦潜到水底找到了那块金怀表,她欢喜地捡起来,调转方向时神情滞住,心跳骤然加快。

江枭肄长密的睫覆在眼睑,平日有?力比例优越的肢体松散,像一具没有?生气的雕像。

他的右臂甚至还保持前伸的姿势,修长匀称的指微微拢合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他溺水了!他怎么会溺水?

顾意弦来不及想,双手并用立刻拨开阻碍的水压,迅速向江枭肄游去。

她的速度很快,手法也?熟练,接近后用右掌捂住他的口鼻,左手托住下巴往水面拖运。

金怀表再次沉入池底。

顾意弦呼出一大口气,借水力托起江枭肄的髋部,另外一只手扶着他的后颈让面部浮在水面。

她眼底是自己未曾察觉的惊慌失措,着急地拍他冰凉的脸,大声?而?急切地呼喊:“四哥!”“四哥醒醒!”“江枭肄!”

天哪,这?死男人不会游泳为什么还跳下来?

诡异的想法在脑海凝聚江枭肄因为着急忘了,或即使知道有?溺亡的风险也?要避免她真的不会游泳。

他这?种人不应该最懂趋利避害吗?

搞什么啊?

顾意弦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枭肄,咬了咬牙,右手捏住他微凹的下巴,待他的唇张开,捏住他的鼻翼。

想起是自己的初吻,她呆了呆,心里暗骂了句自作自受,深吸一口气,红唇覆上渡以温热的氧气。

重复几次,尽管知道这?是人工呼吸,但她的脸颊越来越红。

终于在第五次,江枭肄的胸膛向上起伏呼出一口气,憋在肺腔的水吐出,他的黑睫颤动,看起来非常脆弱。

“江枭肄?”顾意弦把声?音放得很轻,羞赧让耳垂又红又烫。

他缓缓睁开眼,唇细微翕动。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那是一种新鲜滚烫,宛若上腾冒着热气的沸水,隐藏着某种难以探知解读的情绪,又强烈到无法忽视,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熔融崩毁在墨绿色里。

顾意弦觉得羞臊难堪,嗓音闷闷的,“四哥。”

江枭肄沉默不语,她猜测可能是大量的水和异物进入了他的喉咙,于是托住他的头?向岸上游,想再做几次心肺复苏。虽然他有?病自己跳下来,毕竟是自己没及时发现害他溺水,顾意弦想起学习潜水呛水时的难受,心里有?丢丢愧疚,“四哥,对不起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不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