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唐洵隐,身姿挺拔如松,面色虽不算红润,却也绝非伤后该有的苍白。

他神情淡漠,气息平稳,一双黑眸沉静如水,迎着祁巫审视的目光,没有半分闪躲。

“不知殿下深夜拦下臣的马车,所为何事?”

唐洵隐开口,声音清冷,听不出丝毫虚弱。

祁巫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不对。

线人来报,说闯入冷宫的刺客身手极高,但腰腹中了一刀,虽然逃脱,但必然身受重伤。

而整个宫宴上,中途无故离席许久的,只有唐洵隐一人。

可眼前的唐洵隐,哪里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本殿宫中失窃,丢了些要紧的东西。”

祁巫眯起眼睛,缓缓道,“恰好有侍卫看到一个身形与唐公子极为相似的黑衣人,往冷宫方向去了。不知唐公子方才离席,去了何处?”

这话说得极有技巧,既是盘问,也是栽赃。

唐洵隐仿佛没听出其中的凶险,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哦?殿下是怀疑,臣就是那个刺客?”

他好整以暇地反问,“证据呢?是有人看到臣换上了夜行衣,还是在臣身上搜出了殿下丢失的‘要紧东西’?”

他往前走了一步,气势迫人。

“若是没有证据,仅凭一个身形相似的猜测,就当街拦下朝廷命官的马车,殿下,这恐怕于理不合吧?还是说,在殿下眼中,我大祁的法度,还不如一个侍卫的胡乱猜测来得重要?”

一连串的反问,掷地有声。

祁巫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唐洵隐,试图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对方坦然自若,甚至带着几分被无故冒犯的薄怒。

难道真的搞错了?

“唐公子说笑了。”

祁巫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本殿也只是事关重大,急于破案,例行询问罢了。既然是误会,那便算了。”

他心中再不甘,也知道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奈何不了一个有官职在身的唐洵隐。

今夜之事,只能暂且作罢。

“来人,让路!”祁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咕噜声,车厢内却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与祁巫对峙时的剑拔弩张,仿佛还凝在空气里,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第130章 旧毒引动

一回到唐府,唐洵隐刚踏进自己院子的门,不等下人围上来,慕悠漓便冷着脸,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对所有人道:“都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洛长君等人面面相觑,却不敢违逆,默默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院门。

房门“砰”地一声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那股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断了。

唐洵隐再也支撑不住,身形猛地一晃,高大的身躯朝前倒去。

慕悠漓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入手一片滚烫。

她将他扶到床边坐下,二话不说,伸手就去解他的腰带。

“我自己来。”唐洵隐按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

慕悠漓没理他,径直拨开他的手,动作利落地解开他的外袍和中衣。

衣衫敞开,那临时包扎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变成了刺目的暗红色。

更可怕的是,纱布边缘的皮肤,隐隐泛着一层不正常的青黑色。

慕悠漓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指尖发颤。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当看到伤口的全貌时,瞳孔骤然紧缩。

伤口不深,但边缘的皮肉已经开始发黑,并且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这不是普通的刀伤。

刀上有毒!

慕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