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悠漓立刻让红鸾去取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唐陨宥的伤势。

“死不了。”沙哑的声音从地面传来。

慕悠漓动作一顿,低头看他。

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偏过头,正看着她,那双黑眸里,情绪复杂难辨。

她没说话,沉默地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几粒药丸,不由分说地塞进他嘴里。

“这是止血化瘀的。”

她声音平淡地解释了一句,随即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瓶,放在他手边,“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自己处理一下。”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了几分。

“他已经盯上你了。”

唐陨宥的身体微微一僵。

“这次是泻药,下次就可能是剧毒。这次是毒打,下次可能就是一把要你命的刀。”

慕悠漓的声音里没有同情,只有冷酷的现实,“你的刀,磨得还不够快。你的成长,也太慢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去,只留给少年一个决绝的背影。

唐陨宥趴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背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楚,和口中丹药化开的丝丝清凉。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那道消失在月亮门后的身影,然后慢慢地、艰难地,伸出手,握住了那个冰凉的药瓶。

手心里,是药瓶的凉,更是被激起的、更加彻骨的恨与不甘。

他必须,更快地站起来。

夜色如墨,将西偏院的破败与萧索尽数吞没。

唐陨宥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背上的伤口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火辣辣的疼。

可这点痛,与慕悠漓那几句冷酷的话比起来,竟显得微不足道。

“你的刀,磨得还不够快。你的成长,也太慢了。”

是啊,太慢了。

他像一头困在陷阱里的野兽,空有一身恨意,却只能日复一日地舔舐伤口,眼睁睁看着仇人在阳光下耀武扬威。

他以为隐忍是唯一的武器,却忘了,藏在鞘里的刀,若不见血,终会锈蚀。

那只小小的药瓶,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一点点渗入骨髓。

他用尽全身力气,撑着地面,试图坐起来。每一次肌肉的牵动,都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

终于,他靠着斑驳的墙壁坐直了身体,艰难地褪下身上早已与血肉粘连在一起的破烂衣衫。

他没有镜子,只能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稀疏月光,摸索着将慕悠漓给的药丸碾碎,笨拙地敷在背后够得着的地方。

药粉触碰到伤口的瞬间,带来一阵清凉的刺痛,却也奇异地压下了那股灼烧感。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尖嘴猴腮的下人提着一盏灯笼,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是唐陨枫院里的管事之一,名叫赵四,平日里最是狐假虎威。

赵四将灯笼凑近,看清了唐陨宥的惨状,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幸灾乐祸。

“哟,这不是咱们的三少爷吗?怎么,大奶奶前脚刚走,您这就撑不住了?”

他绕着转了一圈,啧啧有声,“瞧瞧这身皮肉,真是可怜。不过话说回来,狗就该有狗的觉悟,没事别总想着咬主人,不然这顿打,可就白挨了。”

唐陨宥没有理他,只是低着头,继续处理自己的伤口,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一团空气。

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赵四觉得失了面子,心头火起。

他走上前,一脚踢翻了唐陨宥放在手边的水盆,浑浊的水溅了他一身。

“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赵四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唐陨宥的脸上,“二爷让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现在看来,命还挺硬。不过你记着,只要二爷一句话,你这条贱命,随时都能收走!”

他说完,还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