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地处理着鼻血,用帕子擦拭干净手背和脸颊,又确认不再流血之后,才将用过的帕子收好。
她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病人,她是医生,不能被这些意外干扰。
她重新拿起银针,走到浴桶边。
药气混合着水汽,更加浓郁。
她迫使自己不再去想刚才看到的景象,专注于他的穴位。
“我要开始了。”她说。
“嗯。”唐洵隐应了一声,眼睛依旧闭着。
慕悠漓捻起一根最长的银针,找准他背部的穴位,屏息凝神,稳稳刺入。
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慕悠漓将针具一一收纳。
浴桶内的水汽依旧蒸腾,唐洵隐靠着桶壁,睁开眼。
“这次,似乎快了些。”他开口,声音带着水汽的濡湿。
慕悠漓嗯了一声:“毒素排出比预想中顺畅,你体内郁结之气亦有所疏解,之后,可五日施针一次。”
“五日。”唐洵隐重复了一遍,没有多余的话。
慕悠漓收拾好针包:“今日的药浴也到时辰了,你起身时当心些,莫要着凉。”
她说完,便准备退出去,将空间留给他。
“叩叩。”两声轻响,门外传来一个男声:“是我,徐铭锦。”
唐洵隐:“进来。”
门被推开,徐铭锦一身劲装,快步而入。他先是看到了唐洵隐,随即视线落在慕悠漓身上,只略一点头,便转向唐洵隐:“有几桩急事,需立刻与你商议。”
他说话时,气息沉稳,显然是有要事。
慕悠漓很识趣:“既然你们于是要说,我先回避。”
唐洵隐未置可否。
徐铭锦道:“请便。”
慕悠漓转身离开内室,经过外间时,隐约听见徐铭锦压低的声音传来:“宫里那位,又不安分了,还有江南那边。”
后面的话语渐不可闻。
她脚步未停,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听到只言片语,她心下微动。
唐洵隐的身份,果然不只是唐家旁支庶子那么简单。
这些事,与她无关,她只管治好他的毒,护住两个孩子。
转眼数日过去,两个孩子腿上的伤在慕悠漓的精心调理下,已大有好转,能下地慢慢走动了。
这日一早,慕悠漓亲自将唐小小和唐豆豆送去了族学。
唐家的族学离她的小院不远,穿过一个月亮门,再走过一条抄手游廊便到。
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一前一后进了学堂的门,慕悠漓才收回视线。
她站在廊下,晨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那日徐铭锦深夜到访,唐洵隐便出了门,至今已是第三日,未曾回来。
他去做什么了?
竟然那般急切。
他身上的毒虽说五日一行针,但若有大的情绪波动或是与人动手,都可能引发毒素反扑。
慕悠漓蹙了蹙眉,随即又释然,那是他的事。
她转身,没有直接回小院,而是吩咐了新拨给她的丫鬟看好门户,自己则出了唐府,往城中药铺而去。
既然下次施针在即,有些稀缺药材,还是她亲自挑选才放心。
药铺的伙计见她出手不凡,又识得药材优劣,不敢怠慢,将库房里最好的几味都拿了出来。
慕悠漓仔细甄选,配齐了下次药浴以及日常调理所需的药材,这才命人送回唐府。
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很快,五日之期便到了。
清晨,慕悠漓便将新配好的药材细细研磨,一部分用于煎煮汤药,一部分则准备用于晚间的药浴。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唐洵隐回来。
日头渐渐升高,又缓缓西斜。
午时,他没有回来。
申时,他依旧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