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轩的动作轻柔无比,温热的指腹不时划过他的脸颊,视线也没避让,倒让秦月川自觉促狭。新的纱布平整地覆上伤口,萧靖轩忽然凑了过来。

秦月川就等着这一刻。他瑟缩了一下,脚腕锁链轻响,眼中浮起薄泪:“到底要怎么样您才肯放过我……”

那人动作一滞,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痛色,又被淡漠取代。萧靖轩继续靠了过来,将额头与他相抵秦月川才意识到对方只是想探个体温。

……自作多情真是宇宙级别的尴尬。

他垂下眼,眼睫不安地颤动着。所幸萧靖轩确定他没发烧后退了开来,视线转向那条锁链。他长久地摩挲着被禁锢的纤细脚腕,久到秦月川变得昏昏欲睡,才开口了。

那声音低哑,听上去落寞而疲倦:“李相与朕,早在数月前,便剖心长谈达成了共识,我们现在除君臣之谊外,再无其他私情;刚才朕已下旨,命诏狱放十二出宫去了。”

萧靖轩顿了顿,呼吸急促起来,语气也有了些起伏:“你想要的,日后朕都会给你。就只是……别伤害自己,也别抛下我离开,行吗?”

这话说得那么卑微,到最后,甚至忘了帝王的自称,显出几分与那人不相称的可怜。秦月川心中一悸,动了些恻隐之心,以至于在那人褪了外衫在他身边躺下时,都没怎么抗拒。

宽大松软的锦被将两人罩住,秦月川绷紧了神经,却发现萧靖轩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规矩地侧躺在一旁阖上了眼。他的呼吸轻淡绵长,眼周泛着淡淡的青色,就像许久没有睡过安稳的觉。

屋内日光黯淡,锦被包裹出的狭小空间温暖而舒适,秦月川忽然记起那时在瑞王府他蒙头哭泣时,萧靖轩也是钻进锦被,和他黏在一处。

失血让人困倦,秦月川不知不觉也闭上了眼,沉入一场白日旧梦。

身体恍惚中被一具带着暖意的躯体包围,唇上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若有若无的叹息在耳边响起,那声音低沉而磁性,浸透了温柔。

“留在我身边。”

…………

因为毁容而变得阴晴不定,逻辑上是合乎情理的。所以秦月川便开始戏剧性地出演一个患得患失的弱势群体,在被锁的一亩三分地里作威作福。

除了每日花上短暂的一、两个时辰来处理政务,其余时间萧靖轩都会陪伴他一同待在这个寝殿内。秦月川会在对方喂他吃饭时阴阳怪气地挑三拣四,也会平白无故地毁掉那些送来给他解闷的趣物珍宝。如果他选择在睡觉前闹一场,那基本萧靖轩会被逼到不得不花上整夜的时间来安抚他的歇斯底里反正第二天他可以睡懒觉,而男主还要上早朝。

但他闹得再狠,哪怕尽全力疯狂撕扯金链,萧靖轩都没有取出钥匙解开桎梏。

秦月川没有办法,只能又开始走自毁的道路,似乎卯足了劲跟自己这张脸作对。在又一次偷了萧靖轩的簪子险些doublekill时,他第一次看到了萧靖轩的眼泪。

那人在争夺的过程中被他用簪子划破了手心,鲜血淋漓也不放手,秦月川的目光顺着那蜿蜒流落的血线往上看,就撞进了那双盈满眼泪的黑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