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如果月川遇险,从杭城到洛伊的运河势必会受影响。

运河一旦受阻,许多南来北往的货物都无法运送了。

许卿姝为盛怀瑾收拾了衣物,特意殷殷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夜里巡河要让人多提几盏灯。马车上多备几身衣裳、几双鞋,衣裳、鞋袜若被打湿了,千万及时更换,别让寒气侵体……”

盛怀瑾含笑听了,突然将许卿姝揽进怀里:“放心吧,巡河这等事,我都做熟了。差事一切都好说,只是舍不得你。”

“说正事呢,快起来,别让孩子们看见。”许卿姝粉面含羞,娇嗔一句,从盛怀瑾怀里挣脱出来。

许卿姝和孩子们一起送了盛怀瑾出去。

然后,许卿姝便将贺管事唤进来,让他知会各个掌柜,需要采买原料、卖出货物的,得抓紧时间运送,以免回头被汛情耽搁了。

盛怀瑾的马车行驶了几里地,接上了工部员外郎方德远。

方德院今年五十多岁了,老头儿很健谈。

方府安排了马车,他不肯在自己车上待着,非挤到盛怀瑾的马车上,跟盛怀瑾聊天,以排遣一路上的寂寞。

“方大人的胡子怎么了?”盛怀瑾笑问。

方老头儿一向爱惜他的胡子,总是梳得很整齐,今日却似乎有些错落杂乱

“嗐,别提了, 我家老婆子把我骂了一通,还上手揪我的胡子。幸亏我跑得快,要不然,我的美髯得被她薅秃了。”方老头吹胡子瞪眼睛。

盛怀瑾忍笑:“好险,好险。”

“可不是嘛!每每吵架,她都爱拽我胡子。人家说老了脾气就小了,我家老婆子脾气反而见长。”方老头儿直摇脑袋。

“你们因何吵架了?”盛怀瑾问。

“我去洛伊是奉了皇命,是公事,可她抱怨我,明明已经说好要陪她回娘家,要给老岳母过寿,却失信了。你说说,她这是不是不讲理?!”方老头儿叹气。

“这说明嫂夫人待见你,不想跟你分开。听说有人夫妻不睦,妻子巴不得夫君整日不在家呢。”盛怀瑾安慰方老头儿。

方老头得意起来:“这倒也是,她干什么都喜欢让我跟着。只要我得空,她一步离不开我,烦得很。”

方老头嘴上说着烦得很,表情却像是在炫耀,盛怀瑾忍俊不禁。

“盛大人,你整日到处巡河,到处当钦差,弟妹有没有经常跟你争吵?”方老头儿好奇地问。

盛怀瑾垂眸。

没有。

别说争吵了,许卿姝都没有表现出过不悦。

每次他要出远门,许卿姝都会贴心地帮他准备行装,温柔地叮嘱他许多话。

许卿姝几乎事事都替他考虑到了。

以至于他母亲很是放心。

这几年,他每次去向母亲辞行,母亲只讲:“叮嘱的话卿姝都说过了,我也没什么要补充的,得空了多往家里送信就好。”

“弟妹没抱怨过?”方老头儿惊讶地问。

“没有。她一向很温柔体贴。”盛怀瑾笑答。

方老头儿惊愕了片刻:“哪儿有不在自己男人跟前使小性子的女人?你们不熟?她怕你?”

“都生了三个孩子了,怎会不熟?”盛怀瑾失笑,“怕我?不会。她就是一直很温柔体贴。”

方老头儿啧啧称奇地嘀咕了半天。

盛怀瑾看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京中夏日炎热,许卿姝吩咐人给各处送冰盆来降温。

这一日,许卿姝午睡醒来,发现三个孩子满脸笑容地围在冰盆旁边。

“你们怎么不多睡会儿?”许卿姝伸个懒腰,起了身。

“是妹妹把我叫醒的。”璟哥儿乐呵呵道。

“母亲,你快过来看看。”润姐儿高兴地招手。

许卿姝走到跟前,才发现今日冰盆里并非四方的冰块。

冰被雕成了一条大鱼。

大鱼栩栩如生,冒着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