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孟仪站在当中,也被鼓舞一般,望着那高耸宫门,望着所有为自己父亲作证的人,倏然同那些侍卫说:“我是翰林编修焦家第三子,麻烦各位侍卫大哥能否给我一次自证救父的机会,请问可有笔墨纸砚?”

那几个侍卫互相对看,对于焦孟仪都认得她,想她是六公主的伴读,有这一关系在他们便也没有为难。

很快其中一人取来了笔墨纸砚。

焦孟仪面色沉静,当着众多学子面席地而坐,就着简易的桌案将宣纸铺在上,蘸取了墨汁。

她已很久没有自己写过文章了。

可是这一次,她愿意为父亲拼一回。

她在写,四周的人便围着看,当看到她在宣纸最右边的地方写上《救父书》三个字时,那些学子们全都睁亮了眼睛。

焦孟仪的学识还是在长安城颇有名气,想她身为翰林大人的女儿,这文采不会差的。

而今日她写的文章又有点不同更多的是身为一个女儿想要救父的心切感,几个围在最前面的学子们随着她书写读下来,越读越震惊。

不多时,他们当中爆发出一声声好!

焦孟仪努力平息心情,她瞧着下笔神速,条理清晰,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多么焦虑。

她将自己所有情绪都写在这救父书上,想让皇上能有所感受,想要她父亲能不被人冤枉。

很快焦孟仪将写了将近八千字的救父书交给宫门的侍卫。

“麻烦请呈给圣上。”焦孟仪说的恭敬,将身子微微低垂:“我翰林府不会退缩,该是我们认的错误我们不会推脱,但如果没有,也请圣上能够看一看这个。”

那侍卫答应帮她办,便接过她写的救父书,再次往宫中跑。

......

不知等了多久,天上的光早就走了,吹来了一缕寒冷的风。

顾父同学子们仍跪在地上,口中朗诵的是焦父曾在交流会上写下的几句诗。

每一首都带着浓浓对国家对百姓的期许和热爱。

这些诗句,哪里有违逆之说?

焦孟仪等着,衣裙被吹起,发丝也扬起弧度,她听四周响彻的背诗声,向刑狱的方向看了一眼。

父亲,你听到了吗,你所付出的东西终于有了回报。

这种被诸多人救赎的感觉,若是焦父在,想必会喜极而泣。

载着陆乘渊的马车停在街巷中陆乘渊早便得知消息过来,此时他一身黑衣坐在车中,闭目听着遥遥传来的话。

“匡复有吾在,与人撑巨坚。忠诚印寸心,浩然充两间,若无吾辈力,庶几挽狂澜”

陆乘渊眉心紧蹙,手指却随着那些学子的话轻扣手指,打着节拍。

他全都听入了心。

宁陶掀开车帘,望了眼他说:“主子,那些侍卫出来了。”

陆乘渊这时方睁开眼,眸中深冷可怕。

他拢了拢衣领。

似乎对自己要做的事很有了解,他自嘲笑了笑,同宁陶说,“既然那些正义的人将自己内心都抒发出来,那就该本官当这个坏人了。”

“走了,干活了。”

陆乘渊自嘲地,弯身下了马车。

他问宁陶准备的人都准备好了吗,宁陶答早都准备好,而后担忧看了他。

那些学子念的诗,他也是听见的,宁陶听出里面意思,也觉心头澎湃,想要随着这些人去做些让自己不留遗憾的事。

可他,没有动。

“主子,您是否也被打动?”他问他,想听陆乘渊怎么回答。

陆乘渊望了望不远处的焦孟仪,觉得她一个姑娘家悲壮站在诸多男子当中,没有一点违和。

她此刻的身躯是高大的。

“她错了。”陆乘渊倏然开了口,幽幽而语:“她妄想用道德用理念改变这不公平的一切,却忘了如恶狼般操控权势的人早已站在山顶顶峰。”

“所以她注定失败。”

陆乘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