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看到站在皇帝身后的老童正拼命跟他挤眉弄眼, 而黎南洲仍面无表情看着他。

“黎南洲……”小猫大人最后还是选择弱声弱气地说话。

他向来对撒娇卖乖最有一套,这时又张开双臂,眼巴巴地朝床边的男人望着。

小东西整个裹在一套眼生的藕紫色细棉武服中, 刚才黎南洲也没注意到, 这时候仔细打量,才发现云棠这身衣服是跟某个人穿的一模一样的。

这让皇帝不由想到了什么先前没思量过的事,只是他这时还要认真生气, 不好立刻揪着这坏东西细问,脸色便更难看了。

黎南洲嘴巴紧得好像被针缝上了他又满脸阴沉沉地上前一步, 并不理会云棠张手要他抱的撒娇, 只是一手拎住坏蛋的后脖颈, 另手看上去好似很粗暴地将小猫大人的衣服两下解开,拽下来扔到一旁。

然而云棠三番五次受到冷落,这时真开始有些不高兴了。

他直愣愣地从床沿跪起来、脑袋差点撞上黎南洲的下巴小猫大人一面去躲黎南洲的动作,一面挥着两手张牙舞爪地朝皇帝袭去,有些气哼哼地捏住男人始终一言不发的嘴巴。

但黎南洲似乎打定主意要冷酷到底了。

他捏就任他捏,哪怕这没心肝没记性的小东西把皇帝一张沉郁的俊脸捏得荒唐滑稽、乱七八糟的,黎南洲仍倔强地冷酷着。

直到手中的人被他剥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身雪白的里衣那件里衣系得规规矩矩,所有衣带都在其该在的地方。这压根就不是云棠的水平,黎南洲实在很想问一句「是谁给你穿的衣服」。但他还是忍住了

男人大手一把抓住这细伶伶身上冰凉却还在作怪的小东西,动作有些粗鲁得把云棠整个塞进了被窝里,将他三两下裹成个严严实实的蚕茧如果可能,黎南洲或许更想把这被子卷拿绳子捆上。

“让王奇人待会过来看看。”做完这一切,皇帝仍旧对云棠恼怒又不可置信的神情视而不见,只从床边退开,转头对老童说话。

而黎南洲似乎也只准备交待这一句。说完了扭头便走,他几步就绕过屏风,很快又走得更远,直到云棠看不清他的身形了,这时才脚步微顿,声音冷冷的:

“窗子已经钉死了,”皇帝轻声道:“童鹤衣,看严一点。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他离开寝阁。”

“黎南洲!”云棠再也忍不住,一把掀开被子大喊出声。他的逆来顺受要到此为止了。

小猫大人的脾气只在对待皇帝时最好,也只在对待皇帝时才最坏而他性情最柔顺和最火爆的时刻正在此时交替出现着。

“你有毛病吧!”那缠缠巴巴的锦被仍裹着云棠的腿,于是被他气急败坏地全都踢下了床,只是动作颇不得章法

云棠有一脚直接踢在了床柜上,木格尖角将他细白的小脚趾碰得很痛,鲜红的血当时便从创处流出来,生理性的眼泪立刻就涌入他眼眶。

只是黎南洲前所未有的态度正把从来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云棠刺激得很厉害,委屈、娇气和难过这些情绪都暂时歇下,小猫大人的头脑已全然被风卷而来的怒火充斥着俗称气上心头。这让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把脚踢伤了。

他跳下床便往男人背影消失的地方冲,那屏风挡着他的路,也被他推搡倒了。

这仙姿佚貌的美人此时只着一身雪白的里衣,肩背倒还合身,腰身却空荡荡的、越发显得不盈一握,乌黑细软的头发从他肩头披散着,也更衬得人缥缈柔弱。他赤着脚,精致的脚掌却被一点艳色染红了,一张小脸上虽盈着勃然的怒火,那对如天上星的眸子却含着粼粼夜河。

再是怎么愠怒不悦、再怎样打定主意要铁石心肠,只要这时候回头朝人看上一眼,也会把一辈子的原则都丢到爪哇国。

黎南洲当然也预想到了自己此刻回头的后果先前摆出来那副架势估计全会泡汤了,恐怕还要立即丢盔弃甲去哄他。

所以皇帝只是非常有出息地站住不动。

然云棠作为一只对自己的存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