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父祖非但违背诺言,还屠我全族,这些年里,哪怕捕风捉影都要找到所有袁家人的下落,连不满三岁的幼儿都要杀尽。”明道的神情越来越恐怖,连嘴唇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你的父皇待你很好吧,陛下。黎南越说你们的父亲只爱你。这多么感人啊,舐犊情深,父子天伦可黎靖轲却下令把我的父亲从米缸里拖出来杀死,又要了我还在喝奶那幼妹的性命。”
可他父亲已算是袁家旁系中的旁系。
要不是他从出生起就被隐去存在的痕迹,叫明檐道替换成了他夫人生下的死婴,就连明章也逃不过去。
明章从极年幼的时候就被明檐道、被圣婴教灌输了深厚的恨意。才启蒙时,明檐道每日跪在地上鞭笞他,要他熟记袁氏族谱和每一个族人的姓名。
明章憎恶着黎氏皇族,所以他这些年都隐在圣婴教后面,和阮系、和秦家、甚至与外邦私联勾结,欲要摧垮大梁的国运。
可有些事情实在是人力所不能及。
哪怕他再怎样努力,哪怕当年欲作乱弄权的势力再怎么庞大、好似能吞天灼地,看似势单力薄的黎南洲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将他手握着的一切慢慢打残、吞灭,到如今已将他的筹码杀毁得一干二净。
想明章这短短的一生都活在复仇的欲望中,甚至他在黎南洲尚天真无忧的时刻就已开始学习。可到了最后,他也只能做到仗着父祖的遗毒跟皇帝和大半梁朝同归于尽。
只可恨他一辈子都活在了伪装之中,白天、黑夜,每一个有人的时刻、无人的瞬息。他都活得那么小心翼翼。
“没关系……”明章轻声喃喃道:“没关系。你们这次都会陪着我、陪着最后一个袁家人炸在一起。”
“炸?”皇帝捕捉到关键的字眼,眼睫抬起:“火药?”黎南洲极快地反应:“西山?”
显然这是远在黎南洲出生以前、甚至远在他父亲出生以前的事情:“祈风教当时还在云顶山西脉留了这样的东西?”
这让一向镇定如黎南洲也感觉到不可置信:“他们疯了?”皇帝挑眉:
“西山是祈风教主观所在地。而当年你所谓的袁氏一族就生活在这里。你先祖是想要自己炸死自己?”
明章哼笑了一声,却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帝,神情像是在看好戏。
黎南洲已久未想起过什么祈风教了,这都是什么年月的东西了。但是此时细思起来,他才慢慢想起自己当年曾读到过的、祈风教那些奇诡又邪恶的教义。皇帝终于忍不住面色一紧:
“这么说来,西山上确有秘密。”黎南洲的目光这时才真正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