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云棠在跑动中渐渐无暇顾及其他了,他颠得很快, 就连两只大耳朵都被剧烈的姿势带得往后背。小猫必须要非常专心, 才不会因过快的速度不慎跌成球滚下去。因而他也没注意到头顶的风声不知何时大了起来。

不过在深秋的山里, 有扑簌作响的树冠、萧萧滚落的枯叶一点也不奇怪。

云棠几乎是从相连的山系一路未停歇地跑到西环峰,一直到当时觑到的可疑地点附近才叫速度慢下来。

只是比起行宫所在的主脉,西山要更荒芜许多。

因其在数十年前曾归属于异教的历史遗留问题,哪怕这座山峰在前代就已被朝廷收回,皇宫贵族也无人肯再使用这处地域。明明离得这么近,除却每每安排军队上山夸武演练那也不过是匆匆来回这座山峰就像被人遗忘了一般。

工部亦未再批下预算将这分峰打理重建,别说是像坐立了行宫和登云观的主山那般:巍峨浑丽的汉白玉山门、青石砖铺就的宽阔山路、半山腰的百年老树和奇葩异草……

如今的西山除却当年暴力拆除的异教庙宇的废墟,就只有些不知缘故生得异常荒疏的枯草、乱树,一派荒凉气象显得这里似乎比主山提前月余进入了初冬。不但让人见之便心生萧瑟之感,也叫云棠这么大点的小猫都有些无处藏身。

毛球放慢了动作,蹑手蹑脚朝那两组「亲兵」当时交接的地方匍匐前进。小猫对位置的判断很准,虽然来之前被卫今扶耽误了一下,时间到底过去得不长,被留下那一小队还一本正经地在原地驻守着,可这样近的距离已经能叫云棠极清晰地发觉这些人的异样

这样的冷天,这些人却正在颤栗、正在冒汗,正处于一种奇怪的、振奋又恐惧的状态。

因为是正面对着他们,云棠甚至能看到这几人发光发亮的眼神,好像正怀着一种紧迫的期待。

这样的状态实在诡异,藏在暗处的毛球有些控制不住地炸起尾巴,云棠浑身上下简直连一根细小的毛发都能感觉到不对。

所以另外的那些人呢?

圆溜溜的猫眼一眨不眨地瞪着不远处,小崽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一小步,却仍然不慎踩到截极细的枯枝,微弱的喀嚓声立刻在山谷中清晰响起。

幸好在这些精神高度紧张的「卫兵」注意到这里之前,这些人背后的一篷树冠便持续「扑扑簌簌」地摇动起来,一只体型挺大的灰鸟很快从里面钻出,顷而就在山谷间飞远了。

“这贼鸟!吓死我了!”有个身量矮些的青年男子忍不住开口了,他脸色青红,腿抖得简直像过筛。

“哼!没出息!”另个黑壮的汉子冷声唾道。“果然是贪生怕死之辈!”

其实单从这两句来看,略知内情的人便已经能发现不对。皇帝的亲兵队伍中向来军纪严明,诸军士都经黎南洲亲信一手训练出来,绝不可能在当值期间闲聊私语。

而好好在值卫却能因一点风吹草动就惊慌恐惧,很显然是心里有鬼。

云棠这时已经完全能确认此间的异样,只是他拿不准自己该如何行事是继续观察,想办法进一步了解这群人意欲何为、并试图找到先前那组交接的人去了哪里;

还是当下立即回返,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报知黎南洲,叫他来决定怎样安排?

或者他努力制造出一点动静,看能不能引来别处亲兵的注意,将此处作怪的人暂先制住。这样不管他们想做什么,缺了中间一环便未必能成事了。

可云棠很快就否定了最后一个想法毕竟他也不能确定,亲兵的队伍里到底藏了多少鬼。

黎南洲手下亲兵五万,却是由一级一级的将士驱策统领,兵士的纯洁性是由与其连坐同罪的直属军官保证的。那么反过来说,哪怕只一个百户被人渗透收买,他手下的兵士就全不能再摘出来看待。

小猫犹豫地抬起一只前脚,在短暂思考过后倾向于先回到行宫,好让黎南洲尽快知悉当前的事态。

只是才等他落下步子,小心挪动了几步,匍匐到这队人侧边一块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