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上被陆崖洞开的致命伤口未愈,手上血洞赫然醒目。他垂着有些消瘦的脸颊,靠在冰冷的石壁墙角,形容落寞苍白。

他剑脉被斩,紫府被毁,此刻即便是个寻常的人间武者,都比他这般模样要强上一些。青丘所说的“与废人无异”,半点不假。

病心看了一会儿,把袖子放了下来:“小战神。”

少司剑勉强抬头看了病心,声音惨淡:“妖女病心。”

青丘蹙眉,立时恼了:“你再骂?”

病心牵了牵她袖子,示意罢了。

并非是她已不恼这个满口道德规矩、自恃清高、满身硬骨头的小剑修。只是他如今模样,实在不足一哂。

推开地牢栅栏,病心捋了捋耳畔碎发,蹲在他面前,捏过他实在有些消瘦的下颌:“我的脾性,你也知道的。少司剑,你元魂系出皇室,飞升之前锦衣玉食,钟鸣鼎食。你要随着长生君证人间规矩秩序,是你的道。我不怪你。”她轻音徐动,没有丝毫感情,“陆崖要斩你,我留你一命,也不为旁的,只为问你一件事情。”

“若叫我悖逆九重天,上神姬不如杀了我。”少司剑不卑不亢,微微扬起下颌,喘息些微沉重,“左不过魂飞魄散,本是天下仙神唯一归宿。”

“杀了你?”病心笑起来,春风盈室,“杀了你很容易。凡你死了,取了你内丹,给陆崖喂了。他大不了再历一次天劫,重归神位。到时候天地之间奉剑之道,只有斩仙剑,没有灭三尸。世间剑修只崇他陆崖的道,再没有你的道。岂不是皆大欢喜。”

她说话太会诛心。

少司剑瞳孔动荡,脸上掠过一丝憾然。

“所以我问你。”病心微微扬眉,“三十年前,长生君为何诛我。你可知道?”

少司剑神色阴沉两分,似乎灵犀之中捕捉到什么,开口喑哑:“我不知道。既已落此田地,索性一死也算干脆。”

病心打量着他残喘之态,目光落在他还有些湿润的手上。她轻轻抬起他的左手,一股隐秘而甜腻的味道立时盈入鼻腔。

病心与青丘极知风月,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立时便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