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拳头拢到极紧,依然一根水泥柱似地?杵在原地?,不?肯离去。

沈知回哼了声,坐回办公椅上?,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转接北京。”

电话等待的几息里,夜色愈浓,没有?一丝风吹进,沈知回的声音或远或近地?响起?,最后电话阖了回去,对他说:“安排了,很快就有?消息,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领导,如?果你爱人哭着要你回去,我就放人。”

沈知回也拿他没办法,谁叫萧砚川确实是他最看重?的出色将领,此刻南部战事告一段落,自己让了一步,让他明天再?来。

但萧砚川就是不?走,像从前站在他的办公室里要他签那份结婚报告一样,执拗,认准了,就势必要成功。

沈知回干脆起?身道:“行,这办公室给你得了,一会电话打过来,你替我接!”

萧砚川也不?是没分寸的人,转身又往门外走去,沈知回不?用看都知道,他又杵在了过道。

真是气?人。

“我要回去休息了,你自己在这站着,站到天亮去,我告诉你,我要是现在打电话去催,你爱人半夜也睡不?好?觉,非得起?来复命不?可了!”

萧砚川瞳仁微怔,凝起?的眉棱压着眼睫:“我明日再?来。”

沈知回又哼了声。

夜半时刻,萧砚川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张照片来看。

是林照溪塞在他的行囊袋里的,少女明媚皓齿,眼睛笑时是弯的,头发扎成了两股辫子,穿着碎花连衣裙,时钟上?的刻度在转,他不?知看了多久,实在睡不?着,拿了笔记本,打开钢笔帽写总结。

写到【只争朝夕】时,钢笔尖晕出了一层深深的墨汁,他的笔速不?由加快,却又不?知该写什么,于是不?停地?写着【只争朝夕只争朝夕只争朝夕……只争照溪……】

写满了半本时,天终于破晓了。

他冲去行政楼等沈知回,却见?一个通讯兵过来告诉他:“首长,将军让您回自己的办公室等着。”

萧砚川推门进了自己的屋子,寂寥的尘埃惊起?,好?在这是昼长夜短的夏季,否则那样的黑夜他该怎么熬。

“铃铃铃~”

电话响起?的那一刻,仿佛宇宙都要震动。

他喉结滚了滚,却发现干涩至极,不?知多久没有?喝水。

“喂,我是萧砚川。”

他嗓音沙极了,一时无法多说话,说了声音也不?好?听。

他甚至不?知自己有?什么资格急切,多久没有?找她了,只是闸口忽然拉开,他终于能凶迫地?涌出来罢了。还想着她会同样念着他么?

他只有?对不?起?她。

“我是林照溪。”

她的声音很轻柔,像晨风吹拂过窗棂,萧砚川喉结滚了两下,嗓音随之压低:“我打家里的电话不?通,你爸妈的也没人接,这两天研究院放假,我也找不?到你……还有?传呼机……”

他怎么一来就说这些受委屈的话,萧砚川抬手撑着额头,指腹捏着太阳穴道:“你还好?吗?”

“单位分了房子,在二楼方便点?,所以我搬过来了,爸妈也来了,所以苏州老家的电话接不?通。你怎么没找奶奶呢?”

还找什么。

萧砚川听到这句话心里便急得燥火,说:“打了三个号码都不?接,我都要回去找你了。”

那头气?息咽了咽,萧砚川话也顿住,若是能回去找,过年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待着,电话也没一通。

他又吞了道气?,唤她:“照溪。”

似乎要确认她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

“嗯?”

她声音小?猫似的,他不?自觉蹭了蹭耳廓,五指拢成了拳,逋要开口,忽然听见?电话里隐约传来婴儿?娇细的啼哭声。

他瞳仁蓦地?一睁,她的注意?力似乎被牵走了,萧砚川追问:“照溪,是宝宝在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