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菜上来了,他竟然还挺有胃口!

张美琴沉呼了口气,抿了道茶,决定把话说绝:“那找个搞炸药的?你不是说切这个有意思吗?”

萧砚川忽而扯唇笑了下。

背靠到椅子上,温着黄酒的热瓷盅里盛满了水,他的右手食指腹沿着酒瓶的细口绕了圈,中指又点了点,那盅里的水也晃铛地轻响着。

“一个男人觉得一个女人有意思,就想到要娶她,思想未免太龌龊。”

张美琴有些生气:“你清高,你这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就是你结不成婚的根本原因。”

“不,我尊重科学家,你知道吗?导弹的炸药都得他们来切。”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如果哪个女孩子听你说这些炸啊弹啊的,谁能吃得下饭?”

“晃铛!”

小瓷酒瓶搁回温水盅内,绍兴会馆的大堂低低矮矮地响起觥筹交错,一角的圆台上有捧着琵琶唱弹词的女先生,停杯投著,抿一口醇香的黄酒,林照溪的话匣子开了:

“我们平时的工作就是搞炸药,放炸药,又或者是研究一点无机化学,比如盐酸,稀有金属。不过我最近被打入冷宫,专搞文书。”

说罢,林照溪对着酒杯叹了口气,颇有种英雄末路的凄凉。

而坐在对面的男士双手搭在腿上,笑时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嘴角有些苦,说:“做文书工作不好吗?我没有说搞科研不好,我只是觉得,人工作到一定程度,会发现安稳和充足的生活时间最重要。”

林照溪听着他的话,目光有些失焦地发呆,右手托着脸颊道:“你说得也没错,所以我很喜欢你的工作,稳定,还安全,顾家。”

被她一夸,向源腼腆地低头抿唇笑:“林小姐比我大两岁,是我说话班门弄斧了。”

林照溪又喝了口黄酒,觉得胃里暖暖的,又给向源倒了一杯,大方地招呼他继续吃,他却说够了。

她想起萧砚川的饭量,于是对他说:“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更应该吃多点。”

谁知向源忽然不好意思了起来,低头拿起筷子的时候,眼神抬起看了林照溪一眼,又收回,低声笑说:“你挺像我妈的,会照顾人。”

林照溪脸上的笑微微僵了僵。

她是想找丈夫领养一个孩子,老天爷是不是听错了,她不是要找一个把她当娘的丈夫。

吃过饭,绍兴会馆门口停的车也陆续开走了,路面留出一条车道,向源邀请林照溪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

她说:“吃了酒,还是别酒驾吧,我们走路好了。”

向源又娇羞起来,说:“还是林姐姐想得周到。”

她怎么就成姐了……

也罢,确实虚长几岁。

于是两人就沿着路边的人行道走,向源双手推着自行车,胡同的路并不宽,路灯也不明亮,林照溪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脚边的影子,也暗得像低垂的柳枝。

忽然,身后有车灯照了过来,将影子照得鲜明,也在暗窄的胡同路里照出了一束光。

林照溪看得清眼前的路了。

她不由走得快了些,可能是巷子太小,那辆轿车开得太慢,所以一直在她身后铺来一地明黄的光。

灯光如潮汐缓缓漫向尽头,车厢内的后座里,张美琴女士说:“你看,谈恋爱的男女就是不孤单,逛街吃饭都有人陪着。”

她这句话是说给坐在一旁的萧砚川听的,他右手托腮撑在窗边,晦暗的光影掠过他的眉眼,长睫垂了垂,对司机说:“刘叔,开慢点。”

一直到出了路口,车身右拐进入主路,那对年轻男女则向左,与这束车光分道扬镳。

刘叔先送萧砚川回去,最后才把车开进萧家,张美琴喝了两杯酒,还有些犯困,忽而笑了笑,说:“这小子还会请我去绍兴会馆喝酒了,我还以为他只知道吃食堂,牛嚼牡丹,分不出细糠。”

刘叔把车停进大院里,闻言轻轻叹了声,说:“老太太,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