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一天中有两次剧烈的变动,日出和日落,清晨时洒下的是破晓透明的光,而到了?夕阳,便是浓烈的,久久缠绵的霞,象征不愿离去的分别。

雨后、夏季、微风、无杂事?挂心头的时节,对萧砚川来说,是不可不把握住的,就像他此刻把握住的这一对奶油蛋糕,他需要长久地停驻,直到占领上高地。

又怎么会腻?没有谁会对开疆拓土感到疲乏,这是天生的霸占主义。

夕阳潮退,沾湿一片溪口,夜暗沉沉地落来,没有阳光的照拂,水汽反而愈加高涨,暗流涌动。

萧砚川托起她?的脸颊,水眸垂阖,此刻一阵凉风就能令她?轻颤,敏感到了?极点,他吻了?吻她?水蜜桃似的唇瓣,又覆到脸颊上,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视觉隐退,一切声音变得清晰,放大?,他说:“给你?煮碗面吃。”

林照溪双手搭在他肩上,浑身软得连最?后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潮汗吸附着她?的毛孔,男人?从她?这里抽离开,她却感觉到越发巨大的存在,昏迷地睡去时,又有道冰凉贴上了?肿胀。

她?舒服地哼唧了?声,额头的碎发让人抚了抚,他说:“面煮好了?。”

“我?想睡觉……”

她?说着缩起了?腿,冰感更甚。

但?萧砚川没有让她?敷太久,拿走的时候,她?还不乐意,迷迷糊糊道:“这是什么?挺舒服的。”

“冰敷带。”

说完,萧砚川喉结滚了?滚,他从来没想过会用在她那儿。

“还想再敷……”

“怕你?着凉了?。”

林照溪一听,又哼唧了?声,状告道:“你?磨铁杵的时候怎么不怕我?着火了??”

又是没清醒说的胡言乱语,萧砚川俯身问?她?:“你?哪儿着火了??给我?看?看??”

下一秒,林照溪拉起被子盖在了?脸上,她?耍脾气最?凶的时候,就是不吃萧砚川煮的面。

半夜,他从被子里进来,给她?嘴里喂了?块巧克力。

她?舌尖抵了?抵,有浅浅的甜晕荡开,她?说:“你?们的配给都是有限的,给我?吃了?,你?是不是就没有了??”

她?不肯掀开被子,萧砚川就跟她?一起埋在被子里,对她?说:“我?有奶油蛋糕就够了?。”

这个周一,也是难得的好天气。

研究所的大?院里,大?清早便照落着从叶缝间穿入的光影,林照溪从萧砚川的车里下来,一步一步地踩过这些?斑驳跳跃的光点,风一吹的时候,落下了?果壳,她?没注意,一脚踩了?上去。

“吧嗒”一声。

这时正巧有同事?经过,朝她?打了?声招呼,林照溪正低头看?着脚尖,对方笑说了?句:“哟,开花结果了?!”

林照溪弯腰把树果捡了?起来,放回土里。

从行政楼到实验楼,中间隔着偌大?的广场,林照溪拉开窗帘往外望,空气里清净的树木香气萦绕鼻尖,风也是干爽的,她?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走进那个地方呢?

傍晚萧砚川来接她?下班,她?说:“你?如果有事?要忙就不用来接我?了?。”

下班时间单位门口人?来人?往,萧砚川那辆车实在太扎眼,和他这个人?一样,她?不想成为大?家闲时八卦的中心。

萧砚川扶了?下手刹,对她?说:“确实要跟你?告个假,明天有个应酬。”

“跟谁?”

林照溪眼神微微看?向他。

萧砚川唇边轻轻一带:“都是男的。”

她?心头有阵风一掠,双手撑在腿侧,目光不由看?向侧边的车窗,他就问?:“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脑袋扭那么过去,怎么不扭向他这边。

林照溪说:“你?知道吗,如果在某一刻留下很美好的回忆,比如夏天的时候感受到树凉花盛,那么是可以?支撑过落叶的秋天和寒冷的冬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