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枝春放下蚊帐走到厢房中间的小厅,对丈夫说:“你还?跟他?爸爸抢孩子呢?砚川虽然离家几年, 被人诟病的地方很多, 但女儿?明知道他?不好还?要嫁,明知道他?要走还?要生。”
林严舒把茶杯搁到桌面,也没心情喝了:“我看你也不是在安慰我,没一句话好听的。”
曾枝春笑着?摇了摇头:“只有?不喜欢才会动脑子计较,喜欢了就是感情用事, 做事毫无逻辑,难怪谈了恋爱总被人说傻呢。不经一番彻骨寒, 哪得梅花扑鼻香, 两情相悦能修成正果, 已经难得了。”
林严舒望着?屋檐外的雨,没来由说了句:“下雨天留客。”
曾枝春拿着?把蒲扇摇了摇,说:“看来这?个女婿得留了。”
蒲扇摇曳的风吹拂着?白色的蚊帐, 徐徐带起潮湿的温夏。
林照溪擦洗了身子,换了衣服便躺到床上,没一会儿?感觉蚊帐被掀起,有?人坐了过来,她转过身去,听到萧砚川说:“先吃了再睡。”
她瘪着?嘴巴捂耳朵:“昨晚还?没吃够么,我都没好好睡觉,现?在还?要我吃你的……我想睡觉……”
她就是生怕萧砚川回?来扰她清梦,没想到他?真的来扰了!
男人微怔,目光望了眼桌上的托盘,道:“我说的是午饭。”
林照溪背对着?他?睁开了眼。
屋内寂静地流淌着?水汽,萧砚川拿过蒲扇给她送了送风,林照溪想装睡,但萧砚川还?要继续讲:“那小溪就睡饱了再吃。”
这?一句“吃”又不知意指何物。
林照溪忽然感到热了,明明这?木床软席最?是清爽,瓦房砖墙也舒适得很,下雨天更是凉快得没话说。
她讲:“梅雨季好像来了。”
萧砚川听她顾左右而言他?,掩饰心里的慌张,便顺着?她的话说:“我刚吃了颗仙梅,头皮都麻了。”
林照溪笑,转过身去看他?:“那是酸还?是甜?”
忽而,一片暗影落来,萧砚川俯身吻了下她的额头。
蚊帐摇摇曳曳地被掀开又垂落,林照溪身上环着?一道宽硕的身躯,贴得她又一下泌了出来。
“我们还?要回?城里,爸爸妈妈说几点出发?呢?”
林照溪心里记着?事儿?,提醒萧砚川不可以厮磨了。
男人左掌托起她脸颊,将她送到唇边亲了下,而后阖着?眼气息稳沉地落:“好好睡吧,爸妈说由我们做主。”
这?个家不再是上一辈说一不二,而是变成他?们做主了。
江南水乡的早稻抢收后,便要开始种上晚稻,但仍有?一片青色水稻未收,仿佛仍未结束的故事,等待着?下一轮的人们进场。
萧百守是黄昏的时候被爸爸抱上车的,他?跟姥姥说不可以在他?睡着?的时候离开,但这?一觉总有?醒的时候,乡下之间没什么秘密,车子一启程,绕过村巷,便知道他?一家要走了。
“二舅!二舅!”
“小叔公你就要走了吗?”
“我们还?没去摘仙梅呢!”
“……”
车外来了一群小孩,都是萧百守这?几日的好伙伴,此刻看到大人们都来送行,便猜到是分别。
萧百守没想到来给爸爸妈妈姥姥姥爷送行的人里面,还?有?他?的一份,连忙趴到车窗边往外望,就看到挥手?追来的少年。
黄昏的光洒在稻田里,金色的风掀动短褐衣摆,一群大人堆里冒出来了几颗嫩茬,林照溪扶好趴在窗边的萧百守,道:“跟他?们说再见吧,小包子。”
她话一落,萧百守就皱起了小脸蛋,像吃到了萧砚川下午给他?喂的一颗仙梅,哭着?说:“妈妈,我还?会……还?会见到那么漂亮的荷花吗?”
在他?的记忆里,好朋友就是一起乘船渡过的荷花池吧。
林照溪眼眶也不由有?些湿,摸了摸他?的后背安抚道:“会的,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