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毫无预兆地,沈知婴变成了个男人。
她怎么能是男人呢?
打小就认识,一起玩耍一起睡觉,给自己梳头,陪自己选衣裳。月事来了不舒服,还帮着揉肚子换裙子。
回程的路上,姜晏越想越气,揪着软垫一通乱砸。阿蘅在旁边看得好笑,又不知道她为何生气,只能拿出食盒问:“娘子,吃新做的果脯么?”
“不吃!”姜晏脸都是红的,“我是猪么,一天到晚吃吃吃!”
阿蘅不敢吱声了。
咣当,车身猛地歪了方向,马儿嘶鸣。姜晏没坐稳,半边身子撞在车壁,胳膊生疼。
这下好了,原本只是生气,现在多了委屈。
她鼻子一酸,眼睛立刻雾蒙蒙的。刚要发作,外头护送的朱鹭过来解释:“路面窜出来一只猫,马惊了。”
猫?
猫也不行。
姜晏掀了帘子就往下走,边走边放狠话:“找着主人,要他给我道歉!”
说着,她看见了车驾底下蜷缩发抖的花狸。毛很长,结成一绺一绺的,色泽暗淡,蓬松的大尾巴沾着猩红的泥水。
姜晏走近几步,这猫仰起脑袋,冲她发出呜咽般的叫声。一双漂亮的绿眼睛,透出几分恐惧的仓皇。
“朱鹭,它怎么了?”
姜晏放轻了声调,“你把它抱起来我瞧瞧。好像哪里伤着了……”
朱鹭弯腰,动作利索地捏住猫的后颈皮,轻轻松松拎了起来。长毛花狸抖得厉害,尾巴夹在股间,四肢微微蜷着。
它的爪子糊满了黑红色的血泥。毛发凌乱地黏着肢体,露出肿胀溃烂的皮肉。
姜晏突然觉得很疼。
这只猫,四只足爪,都被人活生生砍掉了一截。
41 “宠”与“爱”(2000+)
41 “宠”与“爱”(2000+)
霞光覆街,车马辚辚。
身着绛红官袍的青年微微阖目,手肘抵着车窗,指尖轻轻按揉玉白的额角。车内有矮几,上置玉壶碧盏,茶香袅袅,然而无人享受这闲适意趣。
跪坐在矮几对面的中年官员神情沉重,说话声也带着挥之不散的忧愁。
“……今日朝议,陛下的气色越发差了……边关急缺军备的奏疏递了半月,现在还没有批复,阴山、乌和、长陵各郡的赋税账目也需陛下过目定夺……我定不是最着急的,但他们着急,全都要来质问我,催促我,我个大司农看似风光,如何有这天大的权力,越过陛下做事?左相或许也听说了,昨日大将军府的陈校尉,直接堵我家门口,指着我的鼻子骂蠹虫!真是……真是丢尽颜面……”
闻阙微不可查地笑了笑,道:“大司农身负重职,难处自然也要多些。”
“都有难处,都有难处呵……”大司农摇头,眉心皱得更紧了,“我不敢妄自揣测圣心,但……陛下沉迷丹药,搁置政事,圣体日渐虚弱……近日唯一上心处理的,也就是幸明侯的案子了……何不杀了蛊惑陛下的道士?我等臣子可联名上书,请求处刑这坑蒙拐骗的妖道……”
闻阙纠正:“不是妖道,陛下登基那年,便将此人奉为国师。”
“这种祸害如何能称作国师!”大司农愤愤地,忍了又忍,道,“罢了,方才都是气话,若是能杀,左相也不会容忍妖道至今。且说边关军备和各郡赋税的问题……陛下心力不足,却也不愿放权于丞相太尉……这可如何是好?”
车驾过桥,带着水草腥气的暖风掠进车舆。小贩的叫卖呼喊,稚童的哭泣叫嚷,妇人们的嬉笑,年轻士子的吟诵声……全都扑到闻阙的面庞。
他转头,望向车外的热闹繁华。金红的霞色染亮清冷的眼,驱散了一身孤寂。
“寻着合适的时机,我会奏请陛下,让太子代理朝政,我协同监督。此事急不得,否则适得其反。”
大司农欲言又止,深深叹气。
“劳烦大司农再等待数日。若是遇着难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