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一片温热,诱得姜晏眼底发烧。细碎的疼痛伴随着潮湿的酸意涌上眼眶,又被压下去。

前世的中秋夜,噩梦般的中秋夜,姜晏抱着阿桃回侯府小聚。虽说是家人团圆的好日子,但其实她对家人没多少依恋牵挂。唯一能真心实意说几句话的,只有姜三娘。

灾祸降临时,也是这个三姊,偷偷将姜晏推出隐蔽的小门。为了拖延足够的逃亡时间,三姊堵死了小门,又唱又笑地扯了衣裳满院跑,引走搜府的兵卫。

明明性子懦弱又胆怯,到最后却拿出了毕生的勇气和脸面。

……想着想着,姜晏的难过又变成了愤怒。

她拧身就去了主院,逮着姜荣昌骂:“生而不养算什么本事,三姊不是你的孩子么?她不爱争抢,你做爹的也不多关心关心女儿?”

侯夫人孟柳情绪不好的时候,总拿三娘出气。

但凡姜荣昌上心些,也不至于让这个女儿受罪。

姜晏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姜荣昌什么都没说,忙着拿袖子遮她的嘴。一男子自屋后走来,笑道:“晏晏还是这般活泼。”

姜晏扭头一看,哦,是太子。

相貌温吞寡淡,身形有些发福的太子司澜。

姜荣昌拥护太子,司澜偶尔会来侯府,商议一些私密事务,或者闲话家常,笼络笼络关系。

小时候姜晏还挺喜欢和司澜玩的,因为这人白白胖胖的,说话也慢,很像一只好脾气的大猫。

但现在她看见他就烦。跟看瘟神似的。

唤了声太子哥哥,随便行个礼,就跑。

司澜见怪不怪,还拿姜晏说的话打趣姜荣昌。清远侯先后迎娶一对姐妹的事迹甚是出名,不在意这个的,便只当这事是有趣的乐子。也只有受到伤害的当事人,才会多年如一日愤恨恼怒,心气难平。

姜晏憋着火回了西院,直接去见阿蝉。

阿蝉在狗窝里,拿铁链吊着,身上全是鞭痕和棍伤。头发蓬乱如枯草,脑袋垂着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了。

可他不会死。

受再多的伤,也有程无荣治伤吊命。

姜晏停在阿蝉面前。负责审讯的奴仆赶紧拎了一桶冷水泼过去,激得这少年瑟缩颤抖。

“醒了啊。”

姜晏拿帕子垫着手,抬起阿蝉的下巴。

她看到了一双空洞疲惫的眼睛。

看啊看的,心里的火气渐渐下去了。

“诶,你饿不饿呀?”姜晏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儿,“想不想吃肉骨头?”

39 为何你裙子底下藏着棍子(4900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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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女的注视下,气息奄奄的阿蝉缓慢地做出了吞咽的动作。

他的确很饿。

快要饿死了。

被关起来的这些日子里,他饱受严刑拷打,每日只能啃一块冷硬的糙米糕。水是臭的,不喝不行,喝了恶心。

偏偏那些看守的奴仆,每逢晌午傍晚,便端着陶碗在旁边大口吃菜,畅快啃肉,有时还喝酒。

西院待遇好,婢女穿的都是好料子,杂使仆役也过得滋润。

唯一一个受苦受难的,就是阿蝉。

“我的团团以前爱吃肉骨头。炖得烂烂的猪大骨,它一日就能吃干净。”姜晏描述着,“团团是只狗,白白的,眼睛很黑,只听我的话,我叫它咬谁它就咬谁,叫它打滚它就打滚。特别讨人喜欢。”

她深深叹了口气,显出很失落的样子,“可惜团团死了,再没有那么听话的狗了。”

说到这里,姜晏让人拿肉骨头来。

散发着香气的猪大骨,用盘子端着,送到她面前。

姜晏拎起骨头,随手扔在阿蝉脚边。浓厚的汁水,溅在他皮肉翻卷的小腿上。

阿蝉疼得抽搐起来,将铁链拽得哗啦啦响。

“给你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