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无荣双腿皆断,躺着养了十来天便能起来行动。医官们念在他沦为废人,姿态又卑微,便很少为难。平日的看管,也算不得严密。
某个大风之夜,小药房炉鼎突然炸裂,烟雾滚滚。众人破门而入搜救程无荣,却没能找到他的踪影。
程无荣就此逃匿,下落不明。
而关在廷尉狱里的司晨,毒发当日整整嚎了一天。什么药都不管用。到后来,目眦尽裂,口鼻涌血。
如此反复多月,终究硬生生熬死了。
“你怎么来的?”姜晏问道。
窗外的程无荣依旧用敷衍的语气回答她:“活太久的人,总有些旁门左道的小伎俩。”
他给她解释各种药物的效用。群;七一?灵伍;吧吧<伍·玖灵:
“这个是你那乞儿吃过的,毒药一瓶,解药一瓶,以后你想给谁用都方便。绿色的这瓶,是避子丸,男子行房之前服用;旁边的也是避子丸,女子事后服食。”程无荣停顿须臾,笑道,“你现在还需要这东西么?也该要孩子了罢。”
姜晏身体很沉,所以只含糊地咕哝了一声。
“我……不打算生孩子。”
以前有过一个,今生不会再要了。
她的孩子,就只是那个小小的阿桃。
“是么?也好,生孩子很痛的。”程无荣垂着眼眸看她,“我得走了。”
“去哪儿?”
“不知道,应该是很远的地方。出燕回关,一直往西。”
“你的腿还在?”
“不在啦。”
他后退半步,撩起袍角给她看自己的假肢。木头削的腿脚,锲在膝盖处,已经和肉长在了一起。
“很痛罢。”姜晏说。
“嗯,接的时候特别疼,长肉的那几个月也疼得要命。现在也是,走路很难受。”程无荣直起腰来,笑得灿烂又无谓,“其实本来成不了这样的。但以前膝盖受过重伤,一直没彻底痊愈,被砍腿之后就再也长不好了。”
多年前,闻阙派人半夜弄折了国师的腿。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但没人知道细节。真相是,程无荣被叶舟踩着腿,用闻阙亲手磨制的玉锤,一点点砸碎了膝盖骨。程无荣靠着伪装和痊愈能力,硬是将这伤糊弄成普通的骨折。
他和闻阙的仇怨,就此深深缔结。
“我真的很怕疼。”
程无荣第无数次强调。
“一想到要在这样的躯体里活几百年,就更难受了。”
姜晏于困倦中感受到夏日微凉的风。她可能笑了一下:“别和我撒娇啊,你明明做过那么多坏事。”
“也对。”程无荣抬手,越过花窗,抓乱姜晏头上的发髻。他转身,拄着桃木杖向外走。
“那我走了。”
“嗯。”
清凉的风携着花香卷过庭院。蝉声愈发鼓噪,声嘶力竭。
有人敲门。姜晏彻底惊醒,扶着额头坐起来,这才发觉自己刚才还在睡觉。
和程无荣的对话究竟是梦是真,完全分不清了。
她唤书僮出去寻找,书僮找遍了前院后屋,始终没有找到灰发男子的行迹。
全书完
以下是作话。
最后收尾的部分写得好累,真正打出“全书完”的瞬间,感觉总算能够吐一口气。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明线暗线都合上了,铺垫和伏笔也基本收回。除却陵阳前世的情况没有写。如果有精力再写写前世番外吧,交代一些细节,如果写不了,也不影响正文。
在写碎玉的时候,因为核心剧情没有梳理顺畅,所以感到很煎熬。啾啾的多重死因,季桓的心理变化,晏晏的成长复仇线……逻辑,逻辑,逻辑,满脑子都在为逻辑而痛苦。
总算最后圆上了。
我可能有那个大病,明明不擅长写权谋算计,偏偏要写,纯属自虐。我尽我所能地讲了个故事,内容情节应该是站得住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