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子嗣不丰。”
“他次次责罚用刑,众人皆知我并不受宠。”
“后来,有个婢妾诊出喜脉。”
“她想为肚子里的孩儿谋个前程,而幼时的我是阻碍。念着我不受父亲喜爱,她无甚顾忌,私下里买通奴仆给我下毒。”
裴云苍一个正经嫡子,身上旧伤未愈,虎狼之毒又侵蚀五脏。
他蜷缩在卧房不断吐血,而后高热,昏厥不醒。
人没死,熬了五天缓过气来,元气大伤。所幸家中不缺金银,灵丹妙药也多的是,养了半年便精神了。
只是体内残留毒素难以清除,时常发作折磨身心。
姜晏听得入神:“下毒的人呢?”
裴云苍回答:“出事以后,父亲把她处理了。”
那并不是一个软心肠的男人。即便婢妾容颜甚美,有孕在身,也能毫不犹豫将其杖杀。
“起初疼痛尚能忍耐。年纪增长,毒发之痛愈发强烈,大夫建议我寻些鱼水之欢,或可减免痛楚。但我并不愿意。”
他不想沾女色。
幼年的经历是无法抹消的灰影。
如果不是姜晏误打误撞进了裴云苍的房间,也许他会一直忍耐下去。
破了戒,斟酌选定姜晏,便不会有换人的道理。
姜晏恍然:“喔,这样啊。”
顿了顿,又道,“竟然不是因为喜欢我,你眼光有点差呀。”
“明明我这么招人喜欢。”
她自夸的语气很坦然。
骄傲,率性,理直气壮。
裴云苍的手按在姜晏肩胛,忍不住添了几分力道。
姜晏有所察觉:“你是不是又笑了?”
裴云苍:“没有。”
“就是笑了。”
“……”
他无意进行这种幼稚的争辩,俯身压住姜晏,精壮脊背起起伏伏。
姜晏肚子酸软,身体仿佛彻底撑开,每一次进出都水声滋滋。
她抱着他,手指抚摸他身体细碎的疤痕。殴打的旧伤与战争痕迹并不相同,她花了很长时间来辨认。
这个人幼年过得苦。少年外出闯荡,绝对拿过刀枪,上过战场。
云苍是不是裴寂?
六分……不,姜晏有七分把握。
与她交欢的男人,或许正是日后谋反的燕平王。
109 口是心非
109 口是心非
她应当是能利用他的。
从第一次来到暖玉庄,与这个叫做云苍的男人交谈,姜晏就有了这种心思。如今对云苍身份的猜疑,更是坚定了她的想法。
但究竟怎么利用,姜晏还没想清楚。
她不擅长玩弄权术。
论及权术,闻阙理应得心应手……
不,等等!
姜晏忽地打了个哆嗦,甬道紧缩,夹得身上的男人乱了喘息。她昏昏沉沉地想到,先前抱着猫去茶肆和闻阙会面,闻阙手里拿着一卷文书,内容便是安顺国军备明细,裴寂的名字赫然其中……
闻阙为什么要拿那卷文书,而且让她看到?谈话间他提到洛阳密道,曾经的叛军,谋反……密道,密道……不肯真面目示人的云苍,从灵净寺来了暖玉庄,又回到这匿身之地……密道……
凌乱的信息交织起来,连成某种奇异猜想。
假使云苍是燕平王裴寂,极有可能长期潜伏灵净寺,借密道出入洛阳。她对闻阙坦诚重生之事后,闻阙查她底细,自然也会查她近日的动向;往返暖玉庄的行踪并不隐密,他不可能毫无所知。
所以,闻阙极有可能怀疑她和裴寂有来往。
怀疑她为裴寂做事。
所以,闻阙约见她的时候,故意拿了一卷与燕平王有关的文书。之后谈论的密道,也是对她的试探。
啊……这个人!这个人真的是!
心思弯弯绕绕都可以缠麻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