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很久对方发来的概念图,不可避免,承认自己有几分心动。但思及已经应下来的安排,他委婉地回复:“前一晚有活,捆缚和蜡烛,痕迹一周都未必消得下去。看您挺急的,我可能赶不上,要不您找其他人问问看吧。”
单方却坚持要他,承诺不在胸背上做,也按规矩来,不露脸,只要手臂出镜就可以。
锁链。
顾潮西死死盯着那章概念图,不说话,听筒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有什么东西从不算遥远的过去回溯过来,在他的心里起死回生。他以为早都不在意的,再想起来,竟然还都那么鲜活。
那个人说他讨厌这个东西的时候,那种语气、那种神情,历历在目。
他心口的那只蝴蝶也依旧会痛。
良久的沉默里,对方以为顾潮西依旧打了拒绝的主意,试图开口挽留:“要不我们...”
“您那边不介意就好,我接。麻烦拍摄地址发到我微信,我会准时到。”
他的动机很简单,出于一种非常恶劣的报复心理。
顾潮西在床上愣了会神,完整回顾了一遍晚上这场约的起因。思绪像一把火,在即将烧到两年前之际,他强制自己回神。
他慢吞吞挪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端详许久。
条状的勒痕,现在还是红红一片,前胸、后背,一路延伸到两侧手腕
他被捆住吊在房间的天花板,后来被放下来,换到床上去,又拍了很多张。从午夜一点,到天都快亮了才结束。
他洗漱完毕,打开手机,已经收到对方发来的邮件。不愧是艺术狂热者,拍一整个通宵,还能坚持一个上午不睡,马不停蹄地把照片修好了打包传过来。
顾潮西坐到电脑前。等待开机的时间里,他抬头,端详屏幕后面的那面墙。
几个图钉作为支点,麻绳绕成细密的蛛网,夹子在上面固定无数张密密麻麻的照片,多到盛不下了,就互相叠在一起。
他到南城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拍下的所有照片几乎都被他夹上去。
看起来像是一种纪念,又夹杂着一些说不出口也不为人知的报复。
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电脑在这时候开启。顾潮西进入邮箱,将压缩包下载、解压,而后一张张点开文件夹中的照片。身上的痕迹,身下的床单、眼睛上蒙住的布条,就连天花顶的吊灯,都是十分统一的暗红色。
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妖冶,但他很满意。
电脑桌边有一台数码相片打印机。顾潮西挑几张他最满意的,印出来,逐个用夹子夹上那一面照片墙。
晚上是一节公共大课,下了课刚好九点。学生成群结队往寝室走,只有顾潮西在路边孤零零拦了辆车。
今天约的时间不算早,赴约之前,还有时间去喝一杯酒。
这天晚上他才走进PUB,没走到舞池,甚至没来得及点酒,就被人拉进了安全通道:“Chozy,下周有人想约你...”
是给他介绍“生意”的中间人,只要露脸,就时常画着烟熏妆的年轻男人。
顾潮西摆摆手,趁空隙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支,伸手把烟雾扑散了,才说:“Dita,拍完今晚这个我不想接了,歇一周。”
他们从不以真实的名字示人,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他叫对方“Dita”,对方叫他“Chozy”,在学校他是顾潮西,这里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你别急着拒啊,”Dita在他面前比出个数来,“这位出手特别大方,给这个数。”
“八千?”顾潮西挑眉,“还是八万?”
他说八千的时候,对方的神情不见有异。到他报出八万,才点了点头。
“能给这数,要求不少吧?或者...”顾潮西笑了笑,“不是圈里的人吧。”
“圈里”,顾潮西很少提这个词。懂的自然心照不宣,无奈却总是有根本不是同类的猎奇者,不惜豪掷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