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因为顾覃在与他对峙的时间里,正肉眼可见地变得柔软,以前从没有过。
顾覃动作犹豫了一下,终于肯将手机递还给他。顾潮西的视线落在屏幕上,原本收获满满的语音备忘录里竟变得空空如也。
他难以置信地怒视着顾覃。
原来他对自己显露出的柔软是为了删掉可以制衡顾卫东的把柄。
顾潮西倏地将手机抽走,近乎崩溃,刚刚才干掉的泪痕,转眼又被新的一道覆盖。
其实顾覃已经让步。他只删掉了肉眼可见的文件,只要手机还回来,后续总可以找到恢复的机会。
他是在借这样无用的行为表态。
但彻底击碎顾潮西的不是虚晃一枪的无用举动,偏偏就是这一个可是可非的态度。
就算恢复了又能怎么样,只要他企图拿这个东西去举报,就一定会再次遭到顾覃的阻拦,然后无可避免地,再陷入一模一样的争吵。
他不想和顾覃这样吵。他不信顾覃这样决绝,毕竟那张一向冷静的脸此时看起来也并不好过。
但令人无法忽视的一件事实是,在他与顾卫东之间,顾覃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他甚至不值得顾覃为他纠结哪怕一秒。
手机被顾潮西在掌心用力握紧,像是要企图握碎。
实在不可能握碎,他泄愤一般将手机对准远处的夜色狠狠一掷
那条随时还有可能被找回的语音就好像顾覃潜在的威胁。就算数据可以恢复,也不过是在往后的许许多多个日子里,无情提醒他,顾覃其实并不在乎他。
他不要了。
很好,静谧的夜里一片七零八碎的响声,当年的最新款一定已经四分五裂、五马分尸、万劫不复。
顾潮西一言不发,固执地盯住顾覃,盯住他再次企图对着自己的脸侧伸来的手臂,又固执地偏头躲开。
他站起身,用力过猛导致有些许晕眩,一个踉跄,落在顾覃的怀里。
顾覃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开了一点窍,扶住他腰侧的手顺势向上,穿过他两侧腋下,在他的背后交握,很自然将他抱在怀里。
而后他听到顾覃的声音落在他耳侧:“顾潮西...”
“放开我。”顾潮西咬牙去推,没有推动。
顾覃的手臂交错收得更紧,语气总不算再像往常那样淡定,甚至可以算得上几分急切:“顾潮西,你听我说...”
于是顾潮西放弃动作,只重复给出一道命令:“我不想听。放开我,顾覃。”
顾覃噤了声,那一双肌肉饱满的手臂慢慢松了力。
顾潮西转身就走。
顾覃还在身后叫他的名字,声音有点无措。
“你哄晚了,”顾潮西头也不回地离开,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你了,顾覃。你去做那个人的好儿子吧。”
那时候顾覃以为顾潮西只是在与他赌气。小时候在孤儿院见过很多同伴类似的举动,他不理解,院长说他们是在赌气。等气消了,自己就会找回来的,因为他们无处可去。
院长还说,只要是被小孩子当成家的地方,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去的。那才是他们永永远远、一生一辈子的避风港。
所以他以为等顾潮西气消了就会回来。
为了万无一失,他已经提前规划好要做的事情:要先和顾潮西道歉祝彰说,有错没错,都先认错,准没错。
如果道歉还没有用,就亲亲他。顾潮西最喜欢烫人,不知道被冻一下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这是他自己总结的,祝彰没有教这个。
等顾潮西被哄好了,就慢慢把自己与顾卫东的关系跟他解释清楚。
顾覃做好了全盘的计划,唯独漏算了一点
那之后,顾潮西再也没有出现过。
楼上的家没回过,号码和手机一起被换掉,没有再打通过。
至于微信,顾潮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