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周行芸这一句话音落了,谁也没再说话。一个喂,一个吃,一整顿饭安安静静。

周行芸说到做到,保温桶里的清粥小菜吃得干干净净、一口不剩。

顾潮西把桌板、饭盒逐一收起来,床都还没落下,周行芸开始赶他回去:“大年初一呢,早点回去吧。吃完饭困了,我睡会。”

周行芸又随着电动床缓缓落成平躺的姿势,顾潮西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行,你睡吧,看你睡着了我就走了。”

周行芸没多劝,背过身去,不一会呼吸平稳下来,似是真的入睡了。

这种时候多半情况下她都是没睡着的,母子之间有一种不需多言的默契,谁都不曾拆穿过对方。

顾潮西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到昨天拿到手的那份病理报告果然动了位置。

他拿出那份报告,转身出了病房,却不走,靠在门外静静站着。

很久之后,他偏头从门上的条形玻璃向病房内望了一眼。周行芸依旧背对着这一侧,肩膀轻微在抖。

顾潮西仰仰头,上齿在下唇上留下一排深痕。

而后像个没事人一般离开,路过护士站时还若无其事打个招呼,感谢姐姐们对妈妈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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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的爸,生病的妈,不开窍的男友,破碎的他。

第8章 锈迹斑斑的精神科

顾覃回到停车位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不见祝彰的身影,他一个人步伐有些蹒跚,路过吉普却没有上车,径直走到车头的一处长椅,缓缓坐下。

顾覃很高,上身和双腿都比普通人长很多。长椅的靠背只到他后背的一半高度,他深吸口气,靠上去,身体下滑,腰部悬空,将后颈搭上椅背,以一种看起来并不舒服的姿势躺着,晒太阳。

闭上眼,写有“精神科”字样的指示牌又缓缓出现,很多年过去,都生出了斑驳锈迹。

那扇门推开,铺天的水漫出来,瞬间就可以将人淹至窒息。

当年三院出过一次事故,之后就换了格局。刚刚给祝彰挂了普外科的号,行至一半,才发觉这是当年前往精神科的路。

祝彰注意到他的异常,在最后一个拐角将他赶了回来,而后独自扶着腰前往普外科。他刚走出大楼,就收到祝彰发来的消息,说要进行理疗针灸。

顾覃回复,好了发消息,他去接他。

祝彰说不用,他自己找过来。

顾覃没再坚持。

他不太敢继续闭着眼,那个生了锈的指示牌像个无边梦魇,一旦被缠上就挣不出来。

一潭黑水里伸出无数手臂,如藤蔓一般缠上他身,脖子、腰身、四肢,无一幸免。胸腔的空气被挤压殆尽,渐渐无法呼吸,连牙关都似在求救,颤巍巍地抖。

就在顾覃快要放弃挣扎的时候,身上一重,似有什么东西盖了上来。

他警觉,想要睁眼,双眼却被一双手覆上来,耳边是少年放轻的声音:“别睁开,阳光很刺眼。”

是顾潮西。

身上缠绕的那些手臂倏地一下散尽了。

他眨了一下眼,没再挥开顾潮西的手,犹豫了一下,说:“好。”

大概是被他的睫毛扫过掌心,顾潮西觉得有点痒,五指微微向里拢了拢。

顾覃摸索到身上的外套,顿了一下又说:“你把衣服拿回去吧。”

他起身的速度并不快,只是顾潮西像失了神似的,动作慢了半拍,以致于说话的时候,热气喷上了顾覃的耳朵:“你不冷么?刚刚都冻得发抖了。”

说完才起了身,双手依旧盖在顾覃的眼睛上。

“我不是冷。”顾覃拉下他的手,“可以了,拿下来吧。”

“那为什么?”顾潮西追问。

如果要解释完全,那将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而顾覃觉得自己没必要讲,顾潮西一样没有义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