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潮西感觉今年在医院过年的人又多了点。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他也到医院来过,那时母亲还没到需要住院的地步,但医生指定的复查日期,躲不开。
顾覃把车停在停车场的空位,路过急诊门诊,三辆急救车鱼贯驶入,而后候诊的急救人员动作娴熟,十分迅速将病号伤员转移到急救病床上。
有人鲜血直流,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来不及被推入急救室就被迫生离死别。
这样的情形在医院常见,和这一天是不是大年初一无关。
医院外的鞭炮是火红的,春联是火红的,唯独有人蒙头盖上一块布,白得令人发指。
顾潮西自知这样作比有落井下石的意味,也不合人情,但他那一刻只是真切地觉得,母亲此时尚可以无需依赖呼吸机、神志清晰地和他对话,和很多人比起来,已经好太多了。
住院楼和门诊处不在同一个方向,顾潮西拎着饭盒,在大楼前和两人分道扬镳。
周行芸住在住院大楼顶层的VIP单人病房。走进病房前,顾潮西脚步一顿,伸手将左耳那截银质短棒从耳洞里抽出来,握进掌心。
抽出的动作有一点不够顺滑,大概是前一晚他不注意,有些发炎。如果周行芸问起,就说是天冷,冻的。
顾潮西做好了打算,才放轻手脚,推门进了房间。周行芸恰好醒着,戴一顶橘粉色的毛线帽,审美年轻似个小女孩。
听到动静,她朝门边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