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潮西决定以后还是少和祝彰对话。
出神间顾覃已经走到他面前,向卫生间大致望了一眼:“东西我带了,你和我说一下漏水的位置大概是哪就可以。”
顾潮西闪到一边去,心不在焉地抬手,给他指了指大概位置。
顾潮西望着厨房拧开却不见一滴水的龙头发呆。
他问客厅的祝彰:“这水停到什么时候去啊?”
“说下午来人检修,谁知道呢。这一栋楼的管道都得查,要我说得且等着,明天都未必能好。”
一天没水的房子是没法住人的,更何况他今天还要去医院。大年初一,他妈做完化疗正需要补身体,本来打算做一顿丰盛午餐带去,这下全泡汤了。
得尽快出门,想其他办法。
顾潮西从厨房出来,往卧室走:“我去换身衣服。”
祝彰在身后问他:“大年初一,有事出门啊?”
“嗯,去医院。”为了方便回话,顾潮西卧室门只关了半扇,一边把身上的睡衣兜头往上掀,一边对着客厅喊话,“腰闪了不是小事,你也去看看医生。”
“行,你”
祝彰腰疼,有劲儿也得收着说话,声音本来就不大,卫生间开门声一响,说什么几乎就听不清了。
顾潮西衣服脱一半,动作顿住,专心听祝彰讲话。视野被衣物蒙住,听得也模糊,完全没意识到隔壁的开门声响。他朝客厅喊:“你刚说什么?”
“漏水的位置处理好了。”顾覃的声音在卧室门边冷不防响起。
顾潮西脸埋在睡衣之下,眼睛睁圆了,怔住两秒。
有出神的功夫,该看的不该看的早都被顾覃看了个遍。这个时候再把衣服掀回去,大概可以成为被写入教科书的典型案例,专门用来解释什么叫“欲盖弥彰”。
他深吸口气,给自己脸皮加固一层,硬着头皮把上衣脱了。
顾覃正倚在门边,毫不回避地望过来,视线像是不知道该落在何处似的,在他的身前来来回回扫视几秒。
没有一点非礼勿视的自觉。
顾潮西将睡衣丢回床上,掌心变得空荡了,似是有意想要抬到身前遮住些什么的。
但反复了几次,最终也意识到不过是掩耳盗铃,放弃了挣扎。
而后他第一次在顾覃的眼底看出一丝松动的神色,不同于他前一天的所有冰冷、坚硬、不动声色。
顾覃的视野里,白皙的肌肤做底,本该是光滑无暇的胸口,如今被各种鞭痕、淤青填满,间杂着被不明材质摩擦破皮的伤口,应该已经有了些时日,但不至于太久,刚结起一层薄薄的痂,又不至于好完全。
他很难形容正被他盯着的那一截腰。腹肌是有的,一呼一吸间线条都很明显,透着股子只有少年人才有的坚韧劲儿,但偏偏两侧又向内凹得厉害,似乎可以很完美地契合上他的掌心。
从侧面看,又是薄薄一片。
他获得两种截然不同的视觉体验,一边觉得那几块膨起来的薄肌是坚硬的,又一边觉得那截窄腰握在手里,该是相当曼妙的柔软。
抛开一些不该有的绮思,顾覃定睛看清顾潮西半果的身体。
自平坦小腹开始,一路延伸到腰侧,不规律排布着几块圆形的疤,如果点燃的香烟在那一处反反复复碾过,大概就是这样的大小。
睡裤松垮地卡在腰际,高中生不乏锻炼,人一瘦肌肉都十分明显,一条深邃的线割开两边的疤痕,一路延伸到裤腰下面去。
可以示人的部分是这样一副光景,不可示人的部分呢?会更过分么?
四舍五入都是成年人,有些不为人知的爱好,顾覃不曾亲自涉猎过,却多少有所耳闻。那些痕迹是如何产生,他一眼就知晓。
一副身体如一块璞玉,原生堪称圣洁,有人却偏要动,动成这样一副残破模样,恢复不至最初,却勾着人性最深处的暴虐欲,蠢蠢欲动。
很原始、很恶劣的想法,连顾覃自己都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