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忙打马虎眼,“他们啊会打扫,会洗衣做饭,手脚麻利,又颇为懂事,您府中若缺仆人,领回去一二也不吃亏。”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端着茶水的小厮就把茶盏摔了,真“利落”。
管事尴尬笑笑,赶紧转移话题:“还未恭喜周大人迎娶公主殿下,我家少爷近日正想着给您送贺礼呢,就是太不巧……”
“说来葛少爷且算是本官的姐夫,宫宴却未见其身影,于情于理,葛少爷都确实该送本官与公主一份贺礼。正好,葛少爷的玉佩在本官手中,那玉佩成色不错,不如就以此作贺罢。”周霖藉机试探。
果不其然,管事脚步慢了。但见他保持偏头的姿势,看着不知何时行至身侧的周霖,故作平静地说:“那玉佩再好,出了这等事也沾了秽气。您看这样可好,稍后老奴请示老爷,给您选一件更好的玉器作为贺礼。”
“不必麻烦,本官常年与尸首打交道,早已不在意秽气不秽气。况且本官喜好有眼缘之物,不论贵重与否,那玉佩就甚合本官眼缘。”
此番真是接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管事头冒冷汗,踌躇几息道:“这…老奴也不瞒您了,那玉佩乃是夫人少爷的娘唯一的遗物,恕不能作赠啊。”
“原来如此。恕本官冒昧,敢问葛少爷之母是何时又因何而离世?”
闻得此问,管事扭动僵硬的脖子,目视前方,叹言:“唉,夫人命薄,七年前因丧父之痛病情加重,没多久就去了。老爷悲痛欲绝,这些年一直记挂着夫人,再未续弦。”
其后一句未问却答,是为掩饰,周霖由此猜测葛誉之母的死并不简单。而七年前北秦与南周战事未平,葛鑫不知是与南周某位大商决裂还是怎的回事,八方商路受损严重。许多商人损货需葛鑫赔偿,葛鑫不得不抵押地皮店铺,却仍是呈现周转不灵之象。
眼看巨树要被蚂蚁撼倒,突然葛鑫那位秦南首富老丈人死了,其名下财产按北秦“家产承继法”尽数归于其独女,即葛誉之母。接着没过多久葛誉之母也去了,于是财产又承继给葛鑫,葛鑫拿这笔钱挽救了即将溃毁的八方商路,乃至让八方商路的统治力比之从前更甚。
如果说秦南首富与葛誉之母因为什么事皆不欲帮葛鑫渡过难关,葛鑫一怒之下杀人夺财,那么很可能知道葛鑫恶鬼本性的葛誉之母会做些什么。
周霖将自己代入葛誉之母,很快了然一切。
葛誉之母必是首要保护其子,即葛誉。她明白一旦她与少子对葛鑫毫无用处就会被这奸商毫不犹豫舍弃,若她死了,她的孩子将会落得个凄惨贫苦的下场,成为沿街乞讨的乞丐都并非不可能。于是她将玉佩交给年幼的葛誉,告诉他在什么地方藏着秦南首富真正的金山。玉佩,就是钥匙。且她再三嘱咐葛誉千万不能将此事告诉葛鑫。
可惜葛誉是个被惯坏的纨绔,恐怕他在觉察葛鑫对他的态度转变以后,或者有什么能达成的愿望不被达成之后,就对葛鑫说“我知道外祖父的金山藏在哪儿”。
于是葛鑫复又宠爱起葛誉,甚至无底线地惯着他,直到如今这无法无天的地步。
以上猜测的依据有二:
一,秦南首富曾倾财助秦泰帝建国,又经三代帝王更迭积累壮大,底蕴不是当时行商不过十几年的葛鑫所能比拟,更不可能仅仅弥补尚未完全成型的八方商路之损失,就把底蕴耗光。之所以说“耗光”,是因为葛鑫当时没有赎回抵押出去的地皮店铺,甚至他在接手首富所有的店铺后又抵押去大半来发展八方商路。由此可见,葛鑫杀人夺得的财并不多,恐怕他也是有所怀疑才会相信葛誉。
二,葛鑫有三个儿子,属葛誉最不成器,也属葛誉最受宠爱。葛誉的两位兄长多少都接管了家中店铺或偶尔跟随葛鑫行商,只有葛誉整日游手好闲喝花酒。如果葛鑫真的喜爱葛誉,他怎会任爱子堕落而不管,如果不喜爱,又为何独宠葛誉,乃至不惜得罪圣上,帮葛誉强娶秦欣公主。唯一能作为解释的就是他对自己这小儿子有所求。
“大人,此地幽僻空旷,草木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