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一惊,手里抹布掉了地。她弯腰捡起,仓惶答道:“无……无事,姑娘,我……”
她见莒绣仍看着自个,便胡乱道:“我娘身上有些不自在,我……”
莒绣浅笑道:“我这没什么要紧事,你素来勤快,各处都一尘不染,很不必赶这会子来擦。快回去吧!”
冬儿怔怔地看着她,莒绣又道:“午后我自个去上学便是,你记着去领晚饭就成。”
冬儿垂着头走到她跟前,莒绣伸手拉了她的,小声道:“我这还有积攒下来的二十两,若是请大夫拿药,银子不够使,你只管回来取,你知道在哪的。”
冬儿一直没抬头,凭空掉了几滴泪,闷闷道:“姑娘,那我先回去了。”
莒绣松开手,在她胳膊上轻抚了一下,柔声道:“快去吧,实在赶不回,我自个去领饭也成。别人若问起,你只管说是我嘴馋,打发你回去领糟菜就是。”
冬儿转身,抬手擦了泪,头也不回出去了。
莒绣看着她背影,想起远在陇乡的娘,不由得心焦娘每年春上都要犯喘症,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她放下印石,磨了墨,提笔要写,几番纠结,又放下了。
也罢,若说在这嫁人无望,不说祖母失望恼怒,便是母亲,只怕也难安。
若写不实之言,祖母又会动那鬼心思,倒不如一字不提,见机再提。
韦鸿停纠结了半日。
杨家回了一匣子点心,他看也不看,直接打发他们下去分了。
人刚一出门,他又叫住了:“回来,给……”
洞明满眼是光,达练照旧是平静。
韦鸿停皱眉,又摆手道:“下去吧,该干嘛干嘛去,不用进来伺候。”
洞明达练一齐出来,互看一眼,又各自摇头。
聪明如达练都整不明白了,少爷这,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韦鸿停也不知,好在双日子不教丹青。他又挨了一日,到了夜间,实在是拖延不得了,这才拿定主意,打开了一直拢在袖里的纸包。
这一展开,他匆匆扫一眼,竟大笑起来。
门外洞明好奇得要死,又不敢造次,只得抱了柱子强忍着。
坐在院中石凳上的达练合上账簿,吹了烛火,站起身,捧着册子往屋里去。
洞明羡慕,舍不得错过学习机会,松开柱子,凑到窗边,将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去听。
屋里达练放下账簿,恭恭敬敬地束手候着,只当没瞧见主子满脸自嘲和笑意。
韦鸿停将那三张银票取出,夹进右手侧的书中,抬眼问达练:“可看出什么端倪?”
达练垂首答道:“短了一千三百二十二两四钱,我嘴笨,想叫洞明跟我一块出去,到柜上问问。”
“行,查清楚了,该去的去,该提的提,你自行裁夺,不必回我。洞明不稳重,你看着些,今时不比往日,当谨言慎行。”
“是,少爷,我出去了。”
“去吧。”
范姑娘跟着老太太去过杨府回来,春风满面,拉着八姑娘在说说说,韦先生到了才收敛些。
方书音反身跟莒绣私语:“怕是谁家看上了这个破落户。”
莒绣顾不上这个,朝她摇头提醒。
韦先生到堂,面色如常,不见半分为难。
莒绣的愧疚终于缓了些,收回心神,准备迎接下一节难点。谁知韦先生却突然转了话风与画风,开口道:“前些时日,是为考验诸位意志,山水一画,不能闭门造车,于你们,是为难。因此,往后改学花鸟虫草,总得是你们见过的才可。”
姑娘们俱松了口气,先前那些,不仅难,还画得难看,学来学去,好似派不上什么用场。
莒绣暗道:也不知是什么让先生改了心意,不和老太太硬杠了?不过这样也好,先生这般人才,又是这样的善心,少得罪人,多些太平日子才好。
只她高兴得太早,韦先生发下先前的画作,照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