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孙儿前途,老太太立刻站起身陪道:“那你快去,快去。也不必时时过来,我知道你一片孝心,我好好的,只要你们好,我便安心了。”

别的暂且不说,祖母的一片慈爱,是实实在在的。

韦鸿腾跪地磕了一头,这才告退。

11

莒绣抱着画具回屋,懊恼地发现方才画的那一幅稍像样些的,因墨未干便折了,这会糊成了一团。

她只能再铺纸重画,心里哀泣:这男儿画,可真难呀!

这糊来糊去的湖石,自然是再不能评个一等。第二日,拿一等的便是方姑娘,得了一套笔。

这半日的绘画课,除了方书音,其余人都觉难熬。只因今日韦先生讲的,是那什么“三远法”。一会子深远,一会子高远,一会子又是那平远,听都听不明白,更别说是拿来用了。

画的内容也奇怪,分别以这三远作一幅局部图。

不单莒绣愁,连平日总能得夸赞的范姑娘和八小姐都愁眉苦脸。

高兴的只一个方姑娘,下了课,别人逃似的离了场,偏她留下来,叫住韦先生细细请教。

莒绣坐她后排,一则一向是最后一个走,二来她没听明白,想着再多听两句也好,便也留下来细听。

可惜的是,方姑娘请教,是指着自己案上那画在问。

莒绣很想伸长了脖子去看,但这些时日的规矩学下来,身体便由不得她放肆,只能坐着干着急。

韦鸿停余光瞥见她坐立不安,便道:“张学生,可有不解?”

方书音也转头看她。

莒绣深吸了口气,站起来,大方问:“先生,我没听懂,能否旁听?”

韦鸿停点点方书音隔壁,道:“坐过来些,不懂则问,不必顾忌。”

“是,多谢先生。方姑娘,叨扰了。”

莒绣抱着纸笔坐到了方书音旁边,先细听韦先生点着纸上的几丛线条讲解,再想到他课堂上所讲,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方书音闹明白了,道谢起身告辞。

莒绣为难了,她想问,可眼下已近日中,再耽误下去,先生只怕要误了用饭。

韦鸿停知道这孩子此前没条件学习,基础差得多些,难得是个好学的,便主动道:“你先按你所想,随意画上几笔,画错了也不打紧。不要急于求成,先从线条理起。”

莒绣安下心来,按着自己理解,寥寥几笔,画了一角院墙,然后停笔看着先生。

韦鸿停点头道:“这便是平远,无需仰视。”

因张学生方才并未放下笔,他又道:“再试试其它。”

于是莒绣略思索了片刻,提笔再画,这回画的是抬头看到的房梁牌匾。

这回韦鸿停不待笔停就道:“很好,这是高远。你可以再试试……等等……”

他瞧了一眼候在门外的的丫鬟,压声问:“你们住在鹿鸣院?”

莒绣了然,只悄悄点了一下头。

韦鸿停纠结一番,到底于心不忍,提点道:“小心些,它西边院子……闹鬼。”

莒绣再点头,见先生欲言又止,三点头。

韦鸿停不确定她是否听明白了,可眼下实在不好细说,只得作罢。

侯府无高处,莒绣不能在高处俯视鹿鸣院,便没再问那“深远”,站起来鞠躬道:“多谢先生解惑。”

她守着学生之礼,恭候他先行。韦鸿停就不再多言,略点头便离开。

守学里的两个丫鬟多看了莒绣几眼,莒绣到了门口,行半礼道:“耽误两位姐姐了。”

丫鬟口称不敢,却生受了她这礼。

莒绣倒不在意,和等在院门外的冬儿一起,加快脚步往回赶。

冬儿半道拐去厨房领饭,莒绣一人独行,竟又碰上了那位四少爷。

莒绣挑了个宽处,贴边儿站了,等他走近了,略福一福,匆匆见礼便走。

韦鸿腾头回见人避他如蛇蝎,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