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摇头道:“进了鹿鸣院才认识的,她一直是个怯懦的样子,哪里想得她是那样的!”
她才听姑娘说起春儿害她时,气得恨不能杀回府里去。
冬儿仔细想了想,又道:“姑娘,我听我娘提过一回,她说的是府里几个身世可怜的小丫头。都是没爹没娘,被旁亲卖掉的,这里边就有春儿。这人是南边回来的,我娘兴许是听到别人说起了她!”
莒绣自认没有得罪过她,那依旧是三房那个根子上的祸。
她换了线,刚要下针,扭头见他站在帘子前,定定地看着他,便问:“你忙过了?”
韦鸿停嗯了一声,撩开帘子走进来,抬眼看着冬儿。
冬儿立刻识趣地起身,放下剪子,笑着出去了。
“奶奶,我回去歇着了。”
莒绣看着她跑出去,扭头笑道:“她还小,你莫吓坏了她。”
韦鸿停挨着她坐下,劝道:“灯下做活,伤眼。我跟针线房说了声,她们会替我赶制,你不必这样辛苦。”
莒绣摇头不应,看着他道:“我想给你做,你穿我做的衣裳,我更高兴。”
韦鸿停舍不得再拒,只道:“那偶尔做一件就好,不要累着了。”
莒绣抿嘴笑。
他点点她已经动起来的针,夸道:“这针脚,跟尺子裁出来似的,都一般长短。”
“我几岁上,母亲就带着我学做这些了。她说,女孩家,倘若不学好这个,将来会被人瞧不起。可那人说,这不过是值几两银子的东西,算不得什么!”
韦鸿停刚要劝,又听她道:“只怕是她自己不会,便要贬低别人,抬高自己。我想啊,不论是什么技艺,总是样长处,总有些用处,何必分个高下。她吟她的诗,我做我夫君的衣裳,心里一样欢喜。”
“正是如此。莒绣,你的心境,远高于她。她那样的人,标榜的闲云野鹤,实际一肚子的世俗,最是丑陋。”
莒绣笑道:“我头一回见她,她是一副男儿做派,怪新奇的。后来我认识了梦榆姑姑,才知道什么是真的洒脱,什么是真的不拘性别地自在。”
韦鸿停笑了两声,又对她道:“姑姑是个最爱顽笑的,她要是逗你,你只管装成木头人,她觉着没意思,下回就不闹你了。”
莒绣却是不怕的,笑道:“姑姑挺好的,便是要逗我,也是善意的,那有什么关系。”
韦鸿停见她停了针,便将东西接过来,小心放在桌面上,劝道:“夜深了,明儿还有事,咱们早些歇着。”
夜不深,但明儿确实有事,莒绣红着脸站起身,陪他回房。
他们歇息的卧室内,还有间浴室,他将她送到浴室内,指着浴桶道:“水是热的,这天气易出汗,你洗一洗,身上舒坦些。”
浴桶旁的衣架上,放着他预备好的小衣。
莒绣羞臊,好在他交代完就退了出去。
等莒绣洗过出来,他早将外间的门拴了,又吹熄了灯,只留床边一个红烛台。
他迎上来,目不斜视,牵她一面走一面道:“你坐榻上,我替你擦擦头发。”
他早备好了干净的布巾子,很自然地替她擦起头发。
莒绣从先前的惊诧,到了如今的顺其自然。她心里高兴,感慨道:“我好高兴来了这,认识了你!仙姑说我命不好,将来做不了官夫人,我却觉着极好,再没有更好的了。”
韦鸿停笑着问她:“那你想不想做官夫人?这个倒是不难。”
莒绣摇头道:“不必,咱们不要那些虚的。”
他得王爷看中,又能在宫中行走,倘若想做官,早就做了。他是一心仗剑闯天下的性子,莒绣觉着自己牵绊了他,已是自责,怎么忍心再推他进那个是非圈。
韦鸿停只笑不语。
莒绣生怕他改了主意,又劝道:“我不懂那些交际往来,见了人,连应对也愁。倘若你做了官,一年四季,多出来多少事,何苦来呢。”
“是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