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鸿停收了针,先在这边脸上亲了一口。
莒绣被亲了多次,倒没先前那样不自在了,只是记着这半边脸的难看,忍不住小声问道:“你真不嫌它……”
“这样好看的娘子,我爱都爱不过来,哪里敢嫌?”没外人在,他又是这副混赖样子。
莒绣却不觉讨厌,心里暖暖的。她伸手,帮他理了理衣襟,奇道:“你不觉着热吗?”
他还穿着拜堂的喜服,五月下旬的天,便是夜里也不见凉,可莒绣触碰到他的脖颈,无汗也不热乎。
他笑道:“我这身子,冬暖夏凉,还有许多好处,往后你就知道了。”
莒绣被臊一脸,扭头不去看他。他却腻过来,紧紧地贴着她,调笑道:“人说公不离婆,秤不离砣。成了亲,就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好莒绣,你可不能不理我!”
这人!
莒绣还惦记着大事呢,忙催道:“如今我在这里,你再不必担心,快接了老先生,送他去宫里吧。”
他浑不在意,拿着她的手,像是把玩什么宝贝似的,一根根抚过。他将它们全伺候过了,这才抬头问她:“你困不困?”
莒绣摇头道:“先前睡了许久,现下没了困意,我就看看书,累了再歇。”
韦鸿停一听这话,终于肯动了,起身去柜子里找了件披风,又到旁边柜子里寻了双鞋,替她换上。
“走,我们一块去。”
去宫里吗?
莒绣慌忙道:“我去那做什么?宫里也不能随便让人进吧。你去就好了,我留在这,等你回来。”
韦鸿停以为她在意脸上的伤未好,了然地嗯了一声,随即走到妆奁那,抱着匣子过来,认真道:“我看看。”
欸?
他将妆奁的小屉都抽出来,将那些零碎瓶罐挨个打开看一看,嗅一嗅。有颜色的,先在自己手背上试一试。等全看过了,他又用手指,靠近她的脸,像丈量似的,仔细比划了几下,摇头道:“她们画得不好。”
莒绣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连笑两声,不知想着什么,意犹未尽道:“我替你重画一个,喜妆有些厚重。”
他不等她回应,快步走到屏风后,端来了铜盆,用棉布巾子沾了温水,轻柔地一点一点洗净了她脸上的妆粉,又拿干净的布巾,拭净了湿意。
莒绣想起宫里还有个待救的皇帝,急道:“不画了,快去吧。”
“那怎么行?”他好整以暇地一步一步调色,上色,把她当成了上等的画布,一点一点地涂画。
中途,莒绣气不过,拧了他两回。
他不气,也不急,还笑着自嘲:“从此我也是要被娘子收拾的人了!”
莒绣哭笑不得,那边虽要紧,还真没见人来催。光她一个人着急也没用,只能由着他去了。
好一会,他停了手,左右端详过,这才满意地点头,起身捧来镜匣,凑近了问:“娘子,你看看,可还满意?”
莒绣本有些抗拒它,可他一番心意,怎好辜负,便抿着唇抬眼去看。
她愣愣地转向他,又转回来,重看了一遍镜子里的自己。
两边脸,不仔细看,再难发现其中差别。莒绣撇过头,斜着眼去看镜子,发现他在肿脸的侧方和下半部,用的脂粉颜色并不是单纯的瓷白。
脸上的晒痕也淡了,在烛光下,比起先前重用胭脂遮盖,看着要舒服些,更像颊上飞霞,尽显天然的女儿娇态。
莒绣抬手去触,他解释道:“千粉加胭脂调和,为檀粉,非我所创,书上有。”
莒绣愣愣地点了头,她想问眉呢眼呢,是怎么做到这样好看的,可眼下不是说这些闲事的时机。
她看着他,柔声道:“好看。”
他笑,也道:“是的,好看。”
她眨眼道:“你快去吧。”
他收了镜子,扶她起身,系上披风,将人抱起,往屋外大声道:“走吧,今儿赶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