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追上两步,提醒道:“姑娘,如今天热了,穿这个不合时宜。”
莒绣扭头,笑道:“回来再换。”
美绣听到这些,忙拔了头上那两枚簪子,追过来问姐姐:“我是不是也要换掉这身?”
姐姐做事,向来有她的道理。
她虽问着,没等姐姐来答,就要上手去解扣。
莒绣忙道:“不必。料子是过了明路的,你穿无妨。”
她是因为这两日连着露脸,太打眼了,不想招是非。
美绣停了手,整整衣裳,又把簪子插了回去,心想:反正我就要走了,管它呢!
到了荣逸堂,美绣仔细留意了,姐姐穿着朴素,果然盯着她的人少了许多。
老太太虽没好脸色,但到底没敢再吐恶言。
尚梅韵不在,四姑娘也不在,名册上的姑娘,和昨儿一样,都没来。
还是她们这群没着落的尴尬表姑娘,和一个日渐寡言的六姑娘。
大夫人好似在和老太太置气,这会也铁青个脸,抓着本册子在那翻点。
二夫人是所有人里边,最关注姐妹俩的,时不时瞄上一眼。
莒绣看向她发间,她这才哼一声,撇嘴收回目光。
老太太不责难,也不放人走。
所有人都沉默着,静静地看着大姑太太给老太太通了头,挽了发,戴了抹额,再换上一件很体面的新外衫。
老太太站着,大夫人不情不愿地跟着起了身。
二夫人朝她得意一瞥。
大夫人脸色更难看了。
老太太没再坐下,而是抬脚往外走,众人只得跟上。
滑竿在院里等着,姑太太和菡萏服侍着她坐上去了。
夫人们随侍在侧,连三夫人都匆匆赶来,跟了上去。
留下一众姑娘不知所措。
到了院门口,菡萏落下几步,转身叹道:“回屋去吧。范姑娘,六姑娘,你们两个跟上来。”
二奶奶撂挑子,老太太忙着置气,大夫人只顾着数银子、翻簿子。方才她等了许久,也不见大夫人做安排,只好回头补上。
这事,先前也出现过。
莒绣便明了,这是又要带着这两位上高门去“做客”了。
她一想起做客就觉恶心,事到如今,她们中有一个惦记八姑娘的吗?大夫人这个亲娘,午夜梦回,良心会不会痛上一刻?
终于能走了,美绣松了口气,挽着姐姐快步往外走,等把人远远抛下了,这才道:“还好就要走了!这家子,没一个寻常些的,都古里古怪,疯疯癫癫。”
莒绣想着心事,没顾得上答。方才她迈出院门时,下意识地瞧了一眼守门的婆子。
那回托四姑娘的福,汤妈妈吐了一点儿有关草儿姑奶奶的事:这婆子是姑奶奶干娘。
莒绣想攀下交情,探听往事,一是为着姑奶奶之死,二是想着,能否对他差事有益。
只是荣逸堂总是挤满了人,她寻不到机会。
桑姑娘如今住在荣逸堂里,可是回了城,除端午晚宴远远地见了一眼,再没机会碰头说话。
对了,桑姑娘说过:桑梓是打小跟着她的。
主子们往来不便,但丫头们来来去去,碰上了,说一两句,寻常都不会有人在意的。
莒绣一拿定主意,便小声对美绣道:“一会我想让冬儿去找找桑姑娘身边的桑梓,你帮我寻个借口。”
“好的,”美绣点头道,“等用了早膳,春儿留下帮我洗头。冬儿有门路,让她去买些果子捎进来。”
“嗯,这样好。”
冬儿出去没多会就回转,面色如常道:“姑娘,已经托了人,晚些就带进来。”
莒绣笑道:“辛苦了,你帮我熨一熨这几件。”
冬儿眨眨眼,莒绣瞧一眼外边,大声问:“美绣,你洗好了吗?”
美绣在里屋屏风后边,大声应道:“快了,春儿,不抹头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