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绣笑道:“多谢你的好意,哪里就那样精穷了?只是戴久了,样式又老,不稀罕了。在那边,寻机添置了几件新的,你瞧,不比那些好?”
这几样,确实又鲜亮又好看,只是一个小姐,就这几样首饰,到底不体面。莒绣小姐一向不在意这个,却不知道,外头这些人家,都是先敬衣裳首饰后敬人的。尤其是待嫁的姑娘,哪家要做婆母的,不是比着嫁妆挑人?
算了,劝也劝不动。如今她是戴罪之身,更不好擅自做主。
冬儿便不再问,只安静帮她梳头。
莒绣交代了她,两人合力,挽了个垂鬟分肖髻,只插一枚简简单单的铃兰银簪。
耳上是同副的铃兰耳坠,小巧秀气。
手上素着,她并不接冬儿递过来的镯子。
“眼下还是莫要太招眼的好。”
冬儿想起昨夜的风波,点头应是。
衣柜里多出许多料子,冬儿也不多问从哪来,只道:“姑娘,这些要做什么样式?”
莒绣理了理衣裳,道:“不急,等我回来了,你同我一块来做。你先替我们去领一下早饭,若有办法换铜钱,帮我去兑一些。”
她说罢,当着冬儿的面,走到柜子那,取出那个没有锁的匣子,从中拿了两块碎银,交给她,又道:“这事要辛苦你了,我虽来了这么些时日,可这里头的门道,仍是不通。日常往来,该打点的,你帮着打点。”
这份倚重,让冬儿眼眶带泪,她愧道:“是我辜负了姑娘的信任。”
莒绣笑道:“你必有你的难处,我不问,是以我的处境,知道了也帮不上你。你待我的心意,我也知,既然说开了,何苦一直挂在嘴边,彼此不自在?我要过去了,你和春儿两个商量着,一个看屋子,一个去领饭吧。”
美绣在外间,大声道:“让春儿去领饭吧,冬儿,你先看着屋子。等我们回来了,你再出去。”
两丫头齐声应了。
莒绣出来,美绣挽着她一块往荣逸堂去。
她们一进正屋,老太太就劈头盖脸骂:“下贱坯子,眼皮子这样浅,挑唆得家里不安生。好好的家,就是让你们给搅散了。”
莒绣紧紧地拉住了美绣的手,在心里默念:莫同疯子计较,莫和傻子一般见识。
尚梅韵没经通传就进了来,几步走到屋子中央,挡了张家姐妹,再大声道:“老太太说我呢,正好人都在,那我也分辩几句。”
老太太立时就哑了。
大姑太太领着范雅庭跟着进到屋里来,两头劝道:“老太太昨儿夜里走了困,这是魇着了。老太太,人张姑娘平白受了委屈,您也说两句。”
老太太看看她,再看看尚梅韵,喘了口粗气,憋屈地道:“张姑娘,老婆子睡迷了,并不是说的你。我骂的,是那些背地里闹鬼的下流混账。”
莒绣美绣适时地“大度”福一礼表示受不起。
老太太脸色十分难看,却不盯她们俩了,只拿眼去看尚梅韵,等着她像往常一样上前来服侍。
尚梅韵只当没看见,垂头掸了掸褙子下摆。
一众姑娘都觉不可思议,她却淡然处之。
大姑太太好脾气地上前替老太太通头,还不忘劝道:“老太太,姑娘们前儿受了委屈,早些放她们回去,多歇歇吧。”
老太太嘴硬道:“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们,哪来的委屈?”
姑娘们不好应这个话。
尚梅韵笑道:“老太太,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炊,账上亏空了许多。我年纪轻,压不住人,又没有通天的本事,如今把嫁妆银子全填进去,也运不转了。对牌账本我都带了来,正经该由大夫人这样的能干人来操持,珍珠,都放这吧。”
她说罢,朝身后珍珠示意。
珍珠垂着头上前几步,忐忑地放下了捧盘。
大夫人又喜又愁。有亏空,她不想接。但昨儿老太太收了那么多箱子,倘若能挖出来填到官中,那她自然愿意拿下这早该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