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这样的。但今天有迦隐在,不知怎么的,楚惟又不理他了,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眼神都没动摇一下,纯白的圣袍衣角擦过他,像片抓不住的、转瞬即逝的雪花。

埃德蒙高高兴兴的招呼连着被两个人无视,尴尬地挠了挠头,还是眼巴巴跟上去。

迦隐没像往常那样把楚惟送到就走,两个孩子在那儿看椋鸟,他就坐在一边翻翻书,好像那些晦涩难懂的符文祷言多么有趣似的。

埃德蒙趴在桌子上,看看身边的楚惟,再看看迦隐,有些无措。

往常和小圣子一起逗小鸟玩儿这个“一起”是他自己定义的,对圣子来说他们只是共处一室各做各的事罢了的场景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为什么大祭司大人不开口也能有这么厉害的气场啊……

明明看不见对方的眼睛,可他总觉得有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叫他僵硬得手脚好像都不属于自己。

楚惟没有半点不自在,倒不如说今天有迦隐在,他比往常更放松。

他从笼子里捡到一根漂亮的羽毛,立刻跑到迦隐身边,一手放在后者的膝盖上抬起头,一手举起羽毛,眼睛亮晶晶的。

迦隐摊开手,让小家伙把礼物放在自己掌心中,兜帽之下的唇角弯起微笑的弧度,继而摸了摸他的头顶,无声表达谢意。

看得埃德蒙目瞪口呆。

圣子殿下居然还有这么乖被摸头的时候么?简直看起来就像祖母最爱的那只小猫咪一样……

哎不对,怎么能把圣子殿下比作小猫咪呢!

且不提这亲子互动般的温馨一幕放在不近人情的大祭司身上有多么惊悚,更重要的是

怎么感觉这两人光用眼神就能交流啊?这合理吗?

再这样下去自己本就稀薄的存在感只会愈发隐形,很要命。

埃德蒙换了个位置,背对迦隐,试图不去感受那道视线,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找话题:“殿下,那个,等椋鸟好了之后,您要养着它吗?”

小家伙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越来越不愿被关在笼子里,每次见楚惟都着急地拍打翅膀,试图从缝隙中钻出来。

转眼已是三月,菲亚兰中部的春天虽然没有东南方来得那样早,但总会来的。

楚惟摇摇头。

“要放生啊。”埃德蒙可惜道,“这么漂亮,一旦放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哦?”

楚惟并不觉得可惜。

正是因为自由,正是因为不被拘束,能够自由自在地翱翔于花丛与枝头,才造就了鸟儿的美丽。

他生命中的前八年困在楚家,后十年困在圣子之责,自由于他而言是连多想一下都倍感奢侈的存在。

他触摸不到的天空,就让小鸟儿替他实现吧。

*

去过圣泉庇护所,照例还要陪同小圣子去一趟至高祭坛。

当然,依旧不是看祭坛,而是看祭坛下面的土。

不知为何迦隐最近总能感应到祭坛的悲鸣那种被等待多时的小主人完全忽略的浓重悲伤。

代入一下还挺能共情的。

还好,无论是千年前平静优雅的楚博士,还是千年后温柔敏感的小楚惟,他的眼睛永远会第一时间寻找他。

曾经黑魆魆的焦土被越来越浓的蓝色覆盖,绮丽到诡谲。

今天去看,居然多了星星点点的绿。

迦隐铺好斗篷,好让楚惟跪在上面更近地观察。

小孩子伸出食指轻柔地碰了碰那冒出尖尖的嫩绿,得到了一阵摇头晃脑的热情回应。

他抬头看大人,不确定地问:“这是……芽儿?”

迦隐难得无法笃定:“应该是。”

艾缇瑟尔花稀少且脆弱,或者说正因为太过脆弱、难以生存才如此罕有。当年那场烧光一切的大火之后,所有人都以为中央神庙再也无缘见它一面。

真没想到,十年的沉寂之后它们还获得新生,而这全要仰仗圣子的洁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