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他也算得上心善之人,可一想到这些人可能对楚惟很不好,同情心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拍了拍茉莉的脖子正要领着它调转方向,马背上的少年忽然出声:“他怎么了?”

嗓音泠泠如玉,如同某种冰封沉眠的质感,周遭蓦地静默下来。

哭声骤然止住,但楚夫人已经说不出话了。

楚先生搀扶着妻子,还不到四十的中年人已经多了许多白发,哽咽道:“你哥……不,我是说我儿子他,自从你……您走之后,他的情况越来越差,两年前瘫痪在床,今年入冬之后更是……医生说,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他离开溯夜镇八年了,这八年中没有自己给楚南膺供血、替换健康器官,能在凶险起来随时会要人命的的基因病中撑下来已经是个奇迹。

楚惟垂着眼,看不出情绪:“带我去看看他吧。”

此话一出,另外三个成年人都愣住了。

楚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破涕为笑:“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膺膺毕竟是你……您的长兄,一家人总是要互相帮助的……”

楚惟勾了勾嘴角,却没有丝毫笑意。

这个时候想起来他们是一家人了?

第55章

如果不是由楚家夫妇领着来到这个房间,楚惟绝对无法认出病床上的人是楚南膺。

在他记忆中,楚南膺总是比他长得高壮了一个号,加之被富庶人家养出的傲慢,向来到哪里都耀武扬威;他和文文静静的小楚惟站在一块儿,很难相信前者才是患上不治之症、需要血包续命的那个。

楚南膺前八年的运气很好,检查出基因病没多久父母就为他找到了替死鬼,定期输血大大缓解了症状,除了偶尔病发时凶险,大多数时候比不爱动的楚惟看上去更健康。

八年不见,楚惟已经是高挑的少年人了,同龄的楚南膺就算没有个子永远比他高一截,本该更健壮。

那么他眼前面黄肌瘦、病若枯骨、连呼吸都显得困难的这个人,是谁?

楚惟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楚先生蹲下来,对儿子轻声细语:“膺膺啊,你看,谁来看你了?”

他一连说了好几次,非常有耐心,楚南膺不是十几岁,而是几个月的婴儿。

起初楚南膺闭着眼睛,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楚先生故作喜悦地加了一句“是惟惟啊!惟惟回来了!你不是一直很想他吗?”

本以为已经昏迷的人还真对“惟惟”这个名字有反应,紧皱着眉头挣扎了好一会儿,居然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四处搜索,直到捕捉到不远处的少年,瞳孔骤然放大,尔后化作极为复杂的情绪。

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嗓子里发出的已经很难称作人声了,好像想要说什么,却压根连不成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