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 私人医院的?走廊一片寂静。
庄一凡在病房门口焦虑走来走去,眼下满是青黑,很明?显一夜没?睡, 薛邈虽然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低头摆弄手?机,但细看也是眉头紧皱,神色沉凝。
庄一凡见状不?禁烦躁出?声:“别玩你那个破手?机了, 我昨天带了五个保镖过?去堵门他都不?愿意见我哥,你打个电话他就能过?来了?!”
薛邈叹了口气,熄掉手?机屏幕:“行不?行的?总得试试,他应该不?会?那么绝情。”
庄一凡差点?气个倒仰:“他都能把我送进局子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薛邈心想谁让你手?欠,非得去招惹人家,要不?是他紧急带人去把庄一凡保了出?来, 对方现?在还蹲局子里准备过?夜呢。然而薛邈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看见走廊那头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连忙起身捣了捣庄一凡的?胳膊:“哎,陈恕来了。”
陈恕是一路开车疾赶过?来的?, 他见庄一凡和薛邈站在病房门口,目光穿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向里面,脸色微沉:“你哥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么会?出?了车祸?”
庄一凡挺记仇的?, 冷哼了一声没?理他。
薛邈暗中踢了他一脚, 出?声解释道:“一寒是昨天晚上出?的?车祸,当时车上只有他和闫凯两?个人,但现?在他们都躺在病房昏迷不?醒,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知道好像是刹车问题导致车辆失控,目前还在查, 方倚庭在国外呢,他赶飞机估计下午才能来。”
陈恕微不?可?察皱眉,低声问道:“伤势严重?吗?”
薛邈摇头:“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一直没?醒。”
他说着迟疑开口:“我知道你们两?个已经分手?了,但一寒心里其实一直放不?下你,现?在情况特殊,你能不?能进去陪陪他,说不?定他醒了看见也能好受一些?。”
陈恕闻言并没?有拒绝,他沉默一瞬,最后推门走进病房,里面暖气充足,让人冻僵的?四肢都有了些?许缓和,只是庄一寒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他额头裹着纱布,露在外面的?手?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皮肤苍白透明?,于是衬得那些?暗红色的?血痂愈发可?怖,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安的?梦境中。
明?明?下午还活蹦乱跳的?,陈恕心想。
他轻扯嘴角,原本想嘲笑一下,然而却怎么都做不?出?那个表情,最后只能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落座,然后碰了碰庄一寒正在输液的?那只手?,温度冰凉。
蒋晰这个疯子。
人在愤怒到极致的?时候反而生不?起什?么气了,所有可?怕的?情绪都被掩藏在平静的?表象之下,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那一刻谁也不?知道陈恕心里在想些?什?么,他闭目低头,用右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暴虐情绪,在旁边静等着庄一寒醒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陈恕几乎两?天都没?怎么睡,此?刻置身在开着暖气的?房间中,疲惫潮水般涌来。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最后眼皮子越来越沉,趴在床边睡着了,期间薛邈进来过?一次,可?能是想叫他吃饭,见状又悄悄关上了门。
夜晚,冷得滴水成冰。
陈恕趴在床边,哪怕睡梦中也感觉到了四肢血液的?不?流畅,就在他眉头紧皱,微不?可?察动了动指尖,想要从睡梦中苏醒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
“你醒了?”
庄一寒背靠在床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他没?叫医生也没?叫薛邈他们,就那么红着眼睛注视陈恕睡觉时的?侧脸,像是望着一件自己曾经拥有,但最终又错过?的?东西,整个人褪去白日里的?尖刺和不?驯,眼底流露出?的?情绪一度痛苦得让人读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