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再也没?能爬起来,唯有那浑浊的视线穿透人群,说不出的难过黯然。
他难过自己把?这个儿子教得太好,礼仪仁孝,样样不缺,唯独没有学会属于帝王的野心凉薄……
如今楚陵在北境驻扎,兵权在握,自己又缠绵病榻,正是谋反夺位的好时机,他却偏偏舍下一切万里入京,只因为楚圭的一句“父皇病重,忧心盼你”……
年迈的帝王无声蠕动唇瓣,在贴身太监高福的耳畔说了些什么?,最后缓缓闭上双眼,在皇后悲痛的哭声中溘然长逝。
楚圭手捧着那份沾血的圣旨又哭又笑,形态癫狂,最后冷冷抬手,下令将那数名僧侣的人头?砍下,高福在血污之中率先跪地,颤声道:
“奴才?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不知?楚圭是否能真的万岁。
但这句话保住了高福的一条性命。
他和皇后都是帝君传位于楚圭的见证者,用来堵住史官的悠悠之口。
只可惜让帝君临死前都放心不下的凉王终究是被楚圭扣上谋反之罪,以一杯鸩酒毒杀了。
满朝文武无人敢出声求情,有几名御史言官觉得如此太过,结果都被楚圭下令诛了九族,唯有定国公府世子当面?顶撞,冒着得罪新帝的风险将凉王尸身迎入祖陵安葬。
“这个闻人熹,朕早晚要将他碎尸万段!”
年轻的新帝坐在宫殿中饮酒,声音低沉阴鸷,藏着仅有自己知?道的杀意?,他的身旁侍立着两名面?容相似,风情却又截然不同的绝色女?子,哪怕烛火昏暗,也难掩明珠生?辉般的美?貌。
楚圭伸手捏住其中一温婉女?子的下巴,勾唇问道:“绽青,你说朕想将凉王挫骨扬灰有错吗?”
女?子垂眸,长睫掩住眼底刻骨的恨意?哀愁,低声吐出一句婉转的话:“陛下是九五之尊,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楚圭又转而去看向另外一名妩媚女?子:“忆蓝,你呢?”
忆蓝抬袖掩面?,美?眸熠熠生?辉:“陛下……自然无错。”
倘若楚圭此刻挥开袖子,一定会发现对方被掩住的半张脸不像是在笑,反而更像在极力隐忍什么?,连眸光都是细细的泪水。
楚圭昏昏醉倒美?人膝,他隐忍了大半生?,不敢行错踏错,如今终于大权在握,这样的日子难免让他有了几分醺然之态。
忆蓝抬手斟酒,纤长的指甲中悄然掉落几许白色粉末,她?不动声色轻晃酒液,这才?递到楚圭唇边将这慢毒喂下,为了取信,甚至自己也仰头?饮了一杯。
就在殿内一片春情融融时,一名太监忽而身披风雪来报,小心翼翼道:“启禀陛下,定国公世子已在殿外跪足了八个时辰,是否让他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