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的花灯彩绸飘扬在空中,人们手里持着特制的灯笼,游走在大街上。
江面上明明灭灭地飘着连盏河灯。
浮光跃动,很是好看。
整个天水郡都是热闹的,就算世事的形势如何紧急,百姓求的总是简单。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淡饭,淡然赌日。
唯有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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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热闹闹的开场,苏珏却有些漫不经心,他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又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我看着许许多多的人和事,都好像隔着天堑鸿沟,一边是我,一边是所有人。”
“无法融入。”青莲先生提着花灯,说的笃定。
“嗯,我终究是同他们不一样的。”
然后一旁的沈爷笑出了声。
苏珏停下脚步转身,似乎不知道沈爷为什么突然大笑。
他静静地看着沈爷,似乎在辨别他这话的用意,良久,沈爷才开口,“玉华公子,如今这个时节,你可觉得冷吗?”
“体热,心冷。”
体热,是因为他还活着。
心冷,是因为他觉得前路未知,而且两个世界的人,终究是隔着什么的。
格格不入。
他心中的理想到底能不能实现,一切都不可探知。
苏珏心里的天堑鸿沟,一面是极致的黑暗,一面是极致的明亮。
这也分别代表着新元纪和如今的时空。
“你越是在意越是融入不了,有些事是记在心里的,而不是刻意强调的。”
青莲先生见时机已到便指着天上的星辰说道,“你看天上的星子,无论世事如何变换,它永远是它,纵有消亡和再生,它也只是它。”
“先生,我明白了。”苏珏了然地点了点头,之后带着笑容在商贩那里提了一盏花灯,走入了人群中。
明快的笑容和出众的姿容,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是他太钻牛角尖了,他怎么就忘了呢,无论是新元纪还是北燕西楚,他都只是他。
他和芸芸众生没有多大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是他的心里有新元纪的思想,就算难以实现,他也不要回头。
就像横渠四句说的那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见苏珏解开那小小的心结,青莲先生和沈爷相视一笑,这才有些少年人的朝气嘛。
很快到了放河灯许愿许愿的环节,苏珏三人都没有放河灯。
他们三人静静地看着人们放灯时或是喜悦,或是虔诚的神情,他们自己却没有任何能很快达成的心愿。
他们不是无所求,而是求的太多,一盏小小的花灯,是装不下的。
沈爷的所求不过青莲先生能一生顺遂。
青莲先生所求不过心愿皆成。
苏珏所求不过安身立命,大仇得报,若可以,他也希望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他们就那么在江边站了好久,沈爷看着青莲先生,青莲先生看着远方,苏珏则是拢袖看着各色河灯远行弥散。
而在护城河的对岸,是游历至此的李明月,今日是浴佛节,也是他的生辰。
行至雍州天水郡,他正赶上了这次节日,索性便停留几天。
往年的生辰都是在王府度过的,今年却是在游历的途中。
虽然没了宴席欢庆,但市井的人间烟火中也别有一番趣味。
李明月依照天水郡的习俗放了河灯,那灯飘飘然的流向远方,万千灯火摇曳,尽皆飘向未知的彼岸。
就隔着一带河水,他们相遇却不识。
殊不知,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烟花陡然升起,又渐渐稀疏了起来。
李明月没忘了父母的叮嘱,他点了一碗素面小口的吃着。
人影交错,他看见人群里的那一抹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