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凤姑娘今个儿这么高兴呢?”

凤宁朝他?作了个一揖,绵绵笑道,“我吃到我师傅给我做的桂花糕了,自然高兴。”

“哦?凤姑娘师傅是何?人?”柳海纳罕问道。

凤宁答他?,“就是我府上的西席,我的波斯语与?蒙语全是他?教的。”

说完她便欢欢喜喜进了养心?殿。

御书房内裴浚刚换了一身常服,坐在案后阅折子。

张勇遣人运送了第一批银子回京,裴浚已开始着手出兵云南。

今日刚跟兵部和户部定下章程,人手安排下来了,众臣见?他?将?蒋文鑫调去?都督府任征南主帅,纷纷吃了一惊,这么重要的心?腹调离北军,也未免太?大?意了。

可他?们不?知,他?正在下一盘大?棋呢。

这盘棋结束,他?这江山就彻底坐稳了。

正思虑间,闻得一丝熟悉的馨香,裴浚抬眸,见?凤宁袅袅婷婷捧着茶盘进来奉茶。

“陛下忙累了吧,臣女给您奉茶。”

裴浚看得出她眉梢飞扬,心?情当是不?错。

“什么事高兴成这样?”他?一面?接过她的茶盏一面?问。

凤宁端着盘子在他?身侧侍立,笑盈盈回道,“回陛下的话,您不?是吩咐臣女刊印书册吗,臣女趁着校对空档,前日便去?了一趟汉经厂,汉经厂的掌事公公说是他?们印不?了,得重新?刻活字麻烦着呢,让我去?请番经厂的人帮忙,臣女便又去?了一趟番经厂.....”

经厂库隶属司礼监,下辖汉经厂,番经厂与?道经厂。其中番经厂专印蒙文,藏文与?天竺文的佛经,这里有一批熟稔西域番语的工匠们。

“臣女思来想去?,怕是得请这些工匠师傅们再?刻一套波斯文的活字,不?过掌事的告诉臣女,此事必须司礼监出敕书,所以臣女来请示陛下。”

裴浚听着少女悠扬的腔调,看着她镇定温柔的神色,心?中十?分?熨帖。

果然变得不?一样了。

行事越来越有章法。

“此事你与?柳海说便是,让他?出一份敕书。”

凤宁又问,“那银子呢,陛下能批多少额度给臣女?”

裴浚闻言又笑了。

虽然慢慢步入正轨,可到底缺乏经验,迎着她懵懂天真的双眸,裴浚严肃道,

“李凤宁,预算单子该是你这个主事人提供给朕和司礼监,朕阅过无碍了,再?给你批复。”

凤宁闻言立即反应过来,猛拍了一下脑门?,“哎哟,是臣女糊涂了,那臣女回头再?去?一趟番经厂,先初步算个账目出来。”

裴浚见?她那一下敲得有些重,担心?她把脑门?敲坏了,越发犯蠢。

他?摇摇头继续看折子不?再?理会她。

凤宁将?茶盏拾起?,悄悄退了出去?,她去?到西围房寻梁冰要了几份过去?的预算账目,打算自个儿先拟个章程,省得去?了经厂被那些管事的牵着鼻子走。

要了账目又悄悄回到御书房,当值的女官有一处便利,可在御案下的小几办公,如此可预备着皇帝随时?召唤。

但能被准许进入御书房的,也就凤宁,梁冰和杨婉三人。

张茵茵原想挤进来终是折戟。

凤宁忙了一阵粗粗列了个纲要,脖子酸了,她忍不?住揉了揉,抬眸见?裴浚聚精会神在习字。

宽阔的御案之上摆了两盏羊角宫灯,简约又明亮。

那是一张十?分?深邃俊挺的脸,眉棱线条清晰,瞳仁漆黑如墨,每一笔仿佛是画工所就,完美无缺,即便是坐着,也丝毫不?遮掩那挺拔的身姿,他?肩宽背阔,胳膊修长有力,从他?这副端肃的模样可想象他?笔下的字迹该是多么苍劲。

凤宁看了两眼便看痴了。

不?知不?觉起?身往他?跟前来,原先交握的双手缓缓垂下,连着呼吸也透着几分?温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