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未说完,被裴浚打断,“那就才人?吧。”

柳海喉咙哽了哽,终是没再多言,应了一句是,“那奴婢明日一早便?拟旨,哦,对了,您瞧着,给才人?娘娘安置在何处?”

裴浚从未纳过妃子,不曾去过三宫六院,对各宫殿具体规制不甚清楚,“你?看着办,”又?想起今夜被晚宴耽搁,尚有些军务不曾料理,推门而开大步往外走,年轻的?帝王一如既往俊逸翩然干脆利落,出门时舍下一句,

“离得近些便?可。”

“诶,奴婢遵旨。”

柳海送他至长望阁门口,雨已停,一团水雾萦绕半空,石阶微湿,柳海吩咐提灯的?小太监仔细些,皇帝却是回首往长望阁望了一眼,想起她彷徨娇弱的?模样,与柳海道,“你?今日伺候在这?,等她醒来,别吓着她。”

扔下这?话,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里间的?凤宁将二人?这?番对话听个?一字不落。

入养心殿后,她认真学?过宫规,她很清楚才人?是个?什么位分。

大晋皇妃共有九个?等阶,从皇后,皇贵妃,贵妃,妃,贵嫔,贵人?,常在,到才人?,以及最末一等的?答应。

除了供宫女?晋位的?答应,才人?便?是最低一等,才人?并不能成为一宫之主,只?能住在正殿之外的?厢房或偏殿,她记得敬事房的?公公提过一嘴,但凡不是一宫主位的?妃子,每每陛下临幸,便?是由宫人?前往妃子所在的?厢房,将沐浴过的?妃子搁在干净的?褥子里,抬至乾清宫或养心殿,承恩受露过后,再抬回去。

凤宁受不了这?种待遇。

顿时懊悔不迭。

怪她方才不曾问明白,她不是他第一个?妃子么,总该有所优待吧。

不行,她得去寻陛下。

刚从塌上坐起,凤宁猛地想起那张脸,斯文?俊逸,看着笑语温存,却从不许任何人?脱离他掌控之外,侍奉御前这?么久,她从未见哪位朝臣拗得过他。

凤宁忽然跌坐下来,连着脸色也?白了。

心情一下像是着了雨似的?,湿漉漉的?,连着眼眶也?渗了泪。

八年了,她过腻了受人?掣肘的?日子,不想被人?压一头。

她只?想讨个?贵人?之位,有一处自己的?宫殿,自己做得了主。

做才人?还不如继续当女?官呢。

委屈后知后觉漫上来,凤宁咬着牙想。

这?不是还没宣旨么?

这?不是没声张出去么?

还来得及。

别看凤宁性子弱,骨子里也?有执拗的?一面,就是这?份被拘八年磨炼出来的?韧劲,迫使她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片刻凤宁将那身裙衫重新穿戴整洁,幸在裴浚虽然急却不曾撕坏她的?裙衫,裙摆被垫在桌案上起了皱,凤宁红着脸一一抚平,待做完这?些,确认外头只?剩下柳海了,她深呼吸一口气,来到明间,将那壶早已冷却的?醒酒汤拎起往外走。

柳海正抱着拂尘望着半山腰的?雨雾发呆呢。

心里不停与已故的?献帝与献后祷告,您老的?儿?子可总算是铁树开花了,我也?不曾辜负二老的?嘱托....

正这?么得意着,听到身后吱呀一声门响,扭过头去,却见一漂亮姑娘打着哈欠迈出门槛。

柳海一惊,赶紧将拂尘抖在肘弯,迎了过去。

对,是迎,如今凤宁身份不一样了,是金口玉言的?才人?。

“哟,您这?么快醒了,对了,老奴恭喜...”柳海话未出口便?被凤宁截断,

“对不住,柳公公,我睡迷糊了。”凤宁揉着眼,满脸歉意。

柳海依旧堆着笑脸,“睡迷糊了就睡迷糊了呗...”

凤宁又?抢着他话头道,“怪我方才喝了些酒,进去没瞧见陛下,糊里糊涂地便?打起盹来,陛下呢,可来过长望阁?可还要醒酒汤,不若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