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着人群走到车尾,北风倏忽卷地,昏暗的苍穹下,不知谁将他拽了下,他直起身时,一双疏冷的黑眸越过人群,不经意的一瞥,不知是否看见了她。

苏芙却很轻松就看到这个人的脸。

因他生得太高大,没有任何遮挡的五官如山峰挺利,他穿了件深黑色冲锋衣,车内的光逆着照在他身后,如草原篝火翻出的星沫,肩膀与地平线相接,一时令苏芙看不清他的肩到底延伸至多宽。

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打起来,她就是那只被掐着双耳垂死挣扎的兔子。

动物对天灾都有先天敏锐的嗅觉,小兔子在告诉苏芙,这个男人很危险。

她手里捏紧文件袋,彼此间隔着重重人影,越野车的灯打亮她脚下的路,她本打算等牧民们分完物资才去说正事,但这个男人没有给她机会。

“砰”的一声,越野车的后备箱被他盖上。

下一秒,她看见男人劲长的腿利落迈上驾驶室,车门一关,引擎就响了起来。

苏芙脑子懵了一刹他要逃逸!

她立马穿过众人去追那盏车灯,而它就像头敏捷的猎狼,一入草地便迅疾如影,她大喊:“乌沙!”

白天失去了羊羔的大妈如今抱着兔子来拦她:“芙莉,你看乌沙买的这只兔子,今晚我们炖肉吃。”

苏芙指着地平线最后一缕光道:“我要的是他!”

他们明显是在绕圈子,拿一只兔子收买她么?

她越想越气,拉开车门,忽地想到什么,急冲冲走回羊羔大妈面前说:“这只兔子我买了,不要吃,你先养着,回头我来拿。”

多行好事,此程兴许顺利。

苏芙给了钱后坐上车,点火打方向盘,车身一个急转,往黑黢黢的砾石路上驶进。

她租的这架老式车油门拉到最大还是像只慢悠悠的骆驼,能开很久,但就是开不快,苏芙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它还要急促几分。

紧迫的神经聚集在前头那辆高大的车身上,她像只兔子紧咬着光源不肯撒开,生怕松开一秒,光走了,留她一个人在黑夜里。

“哔哔哔”

苏芙这辆车的喇叭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嘶鸣,仿佛随时要散架,全靠她憋着一口气往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