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不知带过什么,苏芙呼吸突然停了一拍。

手下鳞片的触感坚硬异常,却远不及其他部位僵硬冰凉。

苏芙:“......”

他瞬间联想到自己腰线三寸以下,某个隐藏在鱼鳞重难以启齿的地方,难道......

他的脑子来不及从排山倒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身体就触电一般松开了手。

随后,苏芙倒吸一口凉气,心脏一阵阵发紧。

“侯烛,我不是故意的。”苏芙本来就心虚,更无意于冒犯对方。

可现在已成事实百口莫辩,眼下他又羞又愧,恨不得被蜈蚣一口咬死都好过现在。

晚风更盛,苏芙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见少年始终没有说话,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我、我去河对岸把火种拿过来!”

说罢,不等对方回应便一溜烟儿朝河边蹿去。

直到人鱼入水的噗通声响起,侯烛才彻底从错愕中回神。

他视线不自觉地落到刚刚被触碰的地方,仅一瞬,又快速移开。

侯烛原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彻底狰狞。

他的手背和颈侧的青筋暴起,双颊微微颤抖,满腔的愤慨和怒火混在一起,汇成一句无声的指令:

杀掉那条人鱼,马上,现在!

苏芙一口气游到河对岸的散尾葵下,即刻就发现了那蓬叶片肥硕形如鸭掌的草丛。

他扑腾上岸,抬手就扯下一大把茎叶,才发现采药过程出奇的简单。

万幸万幸,饭票终于有救了。

苏芙长舒一口气,他现在一闭眼,脑子里就是鹈鹕被鲜血浸红的羽毛,想到之后再也无需自己杀生,内心终于如释重负。

“簌簌”

不远处,湿热的微风拨动草丛。

苏芙正欲转身回到水中时,余光正好撞上一张骤然裂开的深渊巨口,两颗流着涎水的颚牙之大,简直让他条件反射地缩紧全身的肌肉。

刚从鹈鹕巨嘴中逃生的苏芙:!!

第几次了,这片丛林到底还有多少惊吓!

不等他多想,眼前这足有两米长的斑节蜈蚣从草丛中猛地冲出,试图以一股难以撼动的力量将他整个钳住。

动静之大,直接吓得苏芙浑身一哆嗦,尾巴打滑,以一种极其惨烈又滑稽的姿势滚落回河中。

这阴差阳错的一摔,反而逃过出蜈蚣的捕猎范围。

距离河水不足一米的地方,愤怒的捕猎者千足齐动,身体的每一个节段统统竖起,整副躯体猛地拔高后在草木丛生的河岸呈现出令人恶寒的庞然身影。

粗硕的触须疯狂抽动,仿佛在宣泄失手的不满,又像在心有不甘地探索水面。

它并非惧水,却只能在水面浮动,在丛林中为所欲为的节肢类杀手一到了水中就会因无法移动而面临生存威胁。

现在,岸边和水中一虫一鱼大眼对小眼,俨然一道诡异又可笑的风景。

不被察觉的对岸,侯烛森冷的目光望向这一幕,较之前更为犀利的眼神夹杂着戏谑、恶劣还有......失落。

少年那张看似冷漠淡然的面庞好似多了一条裂缝,凭空添了好几分实实在在的暴虐和阴鸷。仿若一只弄丢了老鼠的猫,在看不到掌心玩物惊慌逃窜的丑态后露出最卑劣的真实面目。

但接下来的一幕令撒琉不禁蹙眉。

这条人鱼到底又搭错了哪根筋?

他亲眼看到河中央那条刚刚侥幸逃生的废物正在此地无银地整调转鱼尾,俨然有重新上岸之势。

侯烛眸色闪动,在心里再度对人鱼的蠢笨盖棺定论。

转念一想,又开始恶劣地期待这场好戏的续演。

苏芙大概也没料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明知那只蜈蚣站在岸边望眼欲穿,他甚至远在水里就已经听见对方巨大的颚牙霍霍生响,却还是选择折返。

他并非要送死,也不是自以为真的拿捏了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