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幽深,氤着难以忽视的寒芒。

苏芙浑身绷紧、胆战心惊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悲喜参半。

喜的是侯烛伤势看上去好了很多,已经能够起身坐起。

悲的是......这一脸不耐烦又隐忍到要吃人的表情......

苏芙想了几秒,将其归结于对自己这次超时采药的不满。

现在,冷不妨被侯烛一个眼神拆穿,略有些心虚。

他攥紧了背着在身后的左手,掩饰性地轻咳一声,眼睛快速地瞟向别处,不敢再和少年对视。

谁知,他这副躲躲闪闪的表情落在侯烛眼中成了扭捏作态,迅速化作恶意的催化剂。

蛇类自相残杀,吞食近亲的行为并不罕见。

侯烛缓慢地翕动眼皮,眸底绿光隐现,似乎在酝酿一场随时都能展开的单方面猎杀。

苏芙余光小心翼翼地一瞥,差点被对方不寒而栗的眼神吓得鳞片统统炸开。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采集好的鸭掌草递给少年,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死死捏着不放,唇齿几度开启,却又打着颤,半天愣说不出一句话。

对方死死盯住那一蓬嫩绿,面色依然不善。

似乎,更加阴沉。

少年眉头紧蹙,眼尾一并阖成凌厉的线条,带着难以忽视的质疑和狠绝。

苏芙一下子觉得浑身的血压都在飙升。

他下意识将鱼尾紧贴在杂草丛生的地上,尾鳍不安地拍打着地面。

难道,难道......

终于还是瞒不住了吗?

“其实我还花了点时间,采,采了点别的。”苏芙心下一横,哆嗦着嘴道。

侯烛来不及反应,下一秒,一把酸浆草莫名出现在眼前。

蔫儿了吧唧、弱不禁风,一看就是被人鱼给攥的。

少年眉头皱得更深,抬起脸。

眼神晦暗不明。

察觉到他的视线,苏芙识相地抿嘴,疑惑自己明明都坦白了,对方怎么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思来想去,结合少年一直没有进食的事实,得出个自以为十分信服的结论:

莫非,他也想吃?

想到这里,苏芙捏着酸浆草的左手不自觉有了一个往回收的动作,显然是舍不得。

他早就因为丢掉了烤糊的鹈鹕肉差点悔青了肠子,好不容易才趁着采药偷摸摸揪了一些能吃的野草。

侯烛看着一脸纠结的人鱼,下颌绷得更紧。

苏芙这才依依不舍道:“饿的话,这些先给你吃。”

蔫儿哒哒的绿色跃进眼帘。

侯烛目光一窒,太阳穴猛跳:“你说什么?”

他眼中的隐忍几近决堤,眯起眼凑近人鱼,冷冽的吐息像冰渣一样喷薄在对方的脸上。

这是丛林之主发怒的前兆,也是蛇类作为冷血动物为数不多留给猎物的最后一线......警告。

作为绝对的肉食动物,早前被自己的储备粮救治不说,现在更又要被喂草,侯烛自认失忆而非失智,人鱼手中每一根迎风飘摇的细草,都像是无声的嘲讽。

刺、眼、至、极。

只要苏芙接下来的话再触怒他一分,落在他颈侧的只会是锋利的獠牙。

怎料苏芙一直沉浸在犹如割肉的沉痛中,警戒失灵。

他紧了紧喉咙,认为侯烛凑过脑袋是因为没有听清:“你是伤患,又是我表弟,喏,这些都给你吃。”

随后忍痛将酸浆草悉数倒进少年怀中。

侯烛:“......”

夜风凛冽,他深色的眸子猛地缩成一道竖线,森冷的绿光在竖瞳中暴涨、扭曲。

风吹草低,那些隐匿在四周的暗黑蛇影顷刻间也感受到操控者的情绪,近乎癫狂地吐着蛇信,蠕动不停。

一时间,原本静谧无比的河岸幻作杀气弥漫的死地。

直到此时,沉浸在不舍中的苏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