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川抬头看了一眼:“将军快回去吧,好像要下雨了。”

许靖央含笑:“你们进京时我来迎了,你们要走,我也该目送,去吧雷川,我们很快会重逢。”

雷川大掌牵引缰绳,爽朗一笑。

“好!来日北疆再见,与将军再度纵马驰骋,这京城的地儿还是太小了,月亮也还是北疆的圆。”

说罢,他带兵下马,将士们齐刷刷拱手。

“将军,保重。”“将军保重!”

许靖央颔首。

雷川翻身上马,带着大批兵将,朝着一片乌云灿阳交织的地平线离去。

许靖央静静地看着。

忽然,她座下的踏星打了两个响鼻,晃动着脑袋,马蹄也不断地前踏。

许靖央弯腰,轻轻拂过它的鬃鬓。

“羡慕什么,你也怀念北疆了?别着急,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回到属于我们的天地去。”

这时,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许靖央回眸,见萧贺夜带人策马而来。

“王爷?”她扬眉。

萧贺夜在她身旁停下:“本王凑巧经过。”

许靖央眯眸:“凑巧?王爷要办什么事,专门凑巧到古道边。”

萧贺夜拽了下缰绳,因为他的战马,忽然去贴踏星的鬃鬓。

看着许靖央那双漆黑的眼睛,他抿着薄唇说:“凑巧想到郡主,凑巧来看看,凑巧担心郡主送别旧将而感伤。”

“哦,”许靖央点了点头,“让王爷失望了,感伤没有,怀念有一些。”

萧贺夜冷锐剑眉挑起:“大仇得报,莫非怀念的是驰骋疆场的日子?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许靖央看着前方,山雨欲来,吹得她发丝飞扬。

“自然是找机会立功,封女将,回边疆。”

“好志向,”他低沉动听的声音带了几分探究,“只是朝堂诡谲,边关路远,你一人太辛苦。”

“王爷的意思,是要与我同行?”许靖央侧首。

“本王不介意与你同路。”

许靖央轻笑一声,勒转马头:“王爷说反了,是我容得下王爷这尊大佛。”

萧贺夜催马跟上,两匹战马并辔而行。

他的坐骑不安分地去嗅踏星的臀部,被他不动声色地一掌拍开。

“前路艰险倒是没什么,怕的是,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许靖央突然说道。

雨丝密集地落下。

萧贺夜挑眉:“是什么让算无遗策的昭武郡主,说出这等丧气话?”

许靖央仰头望天:“百般谋划千般计,难抵命运翻手云,就像这场雨,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便没带蓑衣,王爷,我先走一步。”

她说罢,一夹马腹,率先如离弦之箭而去。

萧贺夜扬鞭便追:“慢些,不急!本王有伞。”

两人齐头并进,偶尔一快一慢,却始终没有跑出对方一臂内的范围。

半个月过后。

许靖央听说许柔筝死了,有人刻意派人折磨她。

竹影说她死得很屈辱,其中细节,许靖央没有过问。

她的仇恨随着冯窈窕和许柔筝的死,而冲淡了。

身体和心里的伤痕,也被这初夏簌簌的落雨给洗刷干净,而她要继续朝着自己最高的目标去了。

许靖央现在就差一件事没做。

送威国公去参军。

早晚会有机会的,她接了几封密报,里面说北梁打下了乌孙,开始修建乌孙跟大燕接壤的长城了。

对为将者而言,这是一个值得警惕的信号。

许靖央借萧贺夜的手告知给皇帝,却没有得到重视。

听说北梁帝要将自己的三公主嫁过来和亲了。

六月初。

北梁朝都,刚进入热夏。

却有一处藏匿在深山里的地宫,寒冷如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