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瞒爹爹,从前在阿娘身边,她其实更疼弟弟许鸣铮,说着疼爱我,实则更喜欢儿子,在许鸣铮和我之间做权衡的时候,她从来都没犹豫过。”

孙争言脸色沉下去,许柔筝说:“爹爹,威国公到底是她丈夫,你誓死保她,又有什么用?他们夫妻和许靖央才是一家人。”

终于,孙争言的眼中也划过杀意。

其实来之前,他心中隐约有废了许夫人的想法,只是需要有人附和,才能使得他心安理得地下决定。

现在许柔筝一番话,彻底将他说服。

表妹必须死。

昏暗的柴房内,带着春夜特有的湿冷。

许夫人挨了打,浑身疼的难以忍耐,她躺在地上蜷缩,嘴里发出痛苦的低吟。

表哥在哪里?是不是已经在想办法救她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是凄苦的。

年幼的时候丧母,父亲迎娶继母。

继母是武将家的嫡女,跟许靖央的脾气有些相似,直来直去,强势独断,非常令人讨厌。

为了在她手底下讨生活,许夫人必须做小伏低。

有时候继母高兴了,就赏她几个钗环戴戴。

要是不高兴,明着暗着不让她吃饭也是常有的事。

年少的那段时间,许夫人觉得自己像是活在了阴雨天。

随着表哥孙争言的出现,她的眼中才好像有了阳光。

孙争言是继母的外甥,来家中小住做客。

他们相识后,孙争言谈吐儒雅,容貌英俊,会做花环给她戴哄她开心,还会在幼弟为难她的时候,替她解围。

虽然他从未表达过自己的心意,但许夫人情意萌生,一直以为自己能嫁给他。

只是没想到,孙争言中了状元,被陆家的人榜下捉婿。

那时陆家还不是皇后母家,却已经根系庞大,是盘踞京城的一方雄势。

许夫人唯一的念想破碎,看着心上人远走京城,而她又要讨好继母,却无人再为她解围了。

那个时候许夫人就在想,不管谁来都好,只要能让她离开这个家,离开继母的掌控,她愿意马上走。

所以当许家的媒人托到家里相看时,得知是京城的人家,同时还愿意给予丰厚的聘礼,缓解当时冯家遇到的难题。

许夫人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当时许家只剩下一个祖荫留下来的宅子,因着家中并无优秀子嗣,也没有人建功立业,许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内里早已成为一个空壳子。

刚嫁给威国公时,许夫人是极其恶心厌恶的。

她才知道,许老夫人拿出那么多聘礼,几乎掏空家底,为不争气的儿子娶了个书香门第的妻子。

威国公本人粗鄙不堪,不修边幅,而且行事粗鲁莽撞,更自私自利。

为了报复他,许夫人挑拨他们家中关系,撺掇威国公对付自己的大哥,只有这么做,她心里的不平衡才能稍稍缓解。

可后来,她嫁过来没多久,很快就怀孕了。

偷偷地喝了两副落胎药,没想到这胎如此坚强,竟都没有流掉!

直至许靖央生出来,渐渐长大,那要强自立的性格,让许夫人频频想到自己的继母。

许夫人确信,这个女儿就是加深她命运痛苦的灾星。

她最讨厌许靖央小时候,拿渴望母爱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女儿越努力,她就越冷漠。

偶尔,许夫人也会通过戏耍她获得报复威国公的快感。

反正许靖央从小就渴望亲情,只要拿这个软肋去算计她,她连战场都敢上,多么愚蠢的一个人啊!

根本不像她。

想着自己这半生,许夫人眼泪流了出来。

她想念孙争言和许柔筝了,他们肯定为了她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门扉被人推开。

一缕春夜冷风席卷进来,门口站着清瘦的身影。

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