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淡淡含笑,招呼众人继续宴饮。

期间许靖央借口更衣离席。

竹影便对几位命妇道:“还请诸位夫人见谅,我们大小姐对外祖冯家,没多少感情,其中更是还有一桩恩怨。”

命妇们对视一眼,忙问:“出什么事了?”

“当年我们大老爷被人叫家丁围住打断腿,那人是孙夫人的表哥。”

在座的命妇们都是人精,只沉默片刻,就明白过来。

许夫人的母亲冯夫人是冯家的续弦,孙大人便是这位续弦的亲外甥。

按理说,许家跟孙家也算有远亲的关系在里面了。

可若是孙夫人的表哥曾打断许家大老爷的腿,那便不是远亲,而是仇家!

在座的陆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她是孙夫人的大嫂,自然只能笑笑。

“当年一定都是误会。”

崔夫人闻言,疑惑询问:“误会?那他们可有来道歉?”

陆夫人拿帕掩唇,低下头:“这个……我怎么清楚,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

这京城里,到处是沾亲带故的关系,只需要稍微透露那么一点口风,马上就能在世家大族中流传。

不到初五,孙夫人就主动下拜帖到了威国公府。

不过她不是直接去找许靖央,而是将帖子下给了大房。

孙夫人说是登门道歉的,梁氏便拖着病体,接见了孙夫人,许靖央大伯亦在场,还有许靖姿陪着。

孙夫人独自带着六个家丁,抬了七八个箱子的歉礼。

她穿着昂贵的缂丝花鸟禾绿裳,珠翠简单,尽显华贵。

“许大老爷,许大夫人,今日我特地登门,也是替我那不成器的表哥赔个不是,当年他年轻气盛,一时冲动,闹了些误会,如今想来,实在不该。”

孙夫人说罢,目光又飘向厅外那几口箱子:“表哥如今不在京中,这歉礼,我便替他送来了。”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想着要来府上解释,只是府上门槛高,总寻不着合适的机会,你看看,这一来二去,不就拖出了隔阂?”

梁氏声音虚弱,眼神却黑冷:“你们当初说,没要了我们老爷的命,就是开恩了。这也叫想要道歉?”

孙夫人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腕间的翡翠镯子,眼风扫过梁氏苍白的脸色,嘴角微微一翘。

“许大夫人,你可要明鉴,是谁说了那混账话?你现在就告诉我,我回去将他的皮扒了。”

“我们家岂会如此盛气凌人,真是天大的冤枉!”

许靖姿咬唇:“既然是来道歉的,那就好好道歉!”

孙夫人暗中看她一眼。

“这便是三姑娘靖姿吧?听说你跟顾家的公子定亲了,真是恭喜啊,我这儿有一对花好月圆粉玉镯,专门恭贺你。”

许靖姿撇开头:“我不要你们的东西。”

孙夫人叹口气:“说来咱们两家还有些亲缘,我算得上郡主的舅母了,你们又何必为了这点小事生分?”

“如今我既来了,这事儿便揭过去吧,许大老爷、大夫人宽宏大量,总不会计较这些陈年旧事吧?”

她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不是来赔罪,而是施恩。

话里话外,倒像是许家若再揪着不放,反倒显得小气了。

诚然,孙夫人也不是专门来道歉的。

如果不是忌惮许靖央,她何必把自己的脸放在地上让人踩?

梁氏冷声说:“你若真有诚意,便让你表哥亲笔写下悔过书,送至我府上,至于和解与否,也要看我们愿不愿意。”

孙夫人神色冷却,眼中阴鸷之色毕现:“许大夫人,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你们害我夫君一辈子跛腿,再不能从军入仕,你们就不残忍吗?”

梁氏一拍桌子,情绪激怒,大口喘息起来。

许大老爷急忙上前扶住妻子颤抖的身躯,声音发紧:“夫人,你身体不好,别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