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闭眼,便是半年。
而晚歌呢,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此等上乘术法,只是读懂领悟这一步便费去了近三个月,之后的修炼也是万般不顺,又不能借助般若剑来讨巧。失败过一次两次之后,不免着急起来。一是担心黎宿那边,二是苦于自己没有进益。
连心都不静,又谈何修炼?
晚歌深知自己眼下必须静心凝神,摒除一切杂念,连着多日专注于吐纳后,总算渐渐重回正轨。
辰安在第二次睁眼时,大功告成。眼前景象不再是北海,而是一片虚空。怕影响晚歌心志,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闭眼打坐。
直到听见她的一声惊呼,想来是成了,这才睁开眼来。
“恭喜啊。”
晚歌对上他略带着笑意的眼睛,真诚地道了句谢。
修炼闭五识,不受外界影响,方才她那一点小动静他就睁开了眼,说明他早就默默等着自己了,却始终未给自己任何压力,这份好意她很感激。
晚歌扫视一圈,没想到真实的景象是这样子的。
“这大概是真正的虚无之境。”辰安猜测着开口。
二人一起往前走去,走了许久后突然感受到有一股奇异而强劲的力量在阻挡着他们前进,步伐渐渐变得缓慢笨重,最后甚至变成寸步难行,将他们钉在原地。
狂风骤起,晚歌踉跄,扶着般若剑努力稳住身形。
随后天雷滚滚。
晚歌指着天上问向辰安,“这该不会是要劈我们吧?”
“除了我们,似乎这里也没有别人了。”
晚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这闯的真的是虚无之境而不是十八层炼狱吗?一关接一关的,如今雷刑都上场了,她已经无法想象后面的路有多难走了。
还未等她做好准备,一道惊雷便落了下来,劈得晚歌差点魂魄离体。她趴在地上许久没有动静,后背的衣衫渐渐有血迹渗出,疼得四肢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前爬着。
仅剩一点清醒的神志,用来瞧一眼前面不远处的辰安,果然还是修为高,看起来远没有自己这般狼狈。
“啊”
刚缓过神来,又是一道惊雷炸开,四肢百骸疼到麻木,此时此刻她已顾不上别的,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往前爬,不管不顾地往前爬,爬不动了也得爬。
中途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睡,路还远着呢。衣衫被血色晕染开来,双手与脸庞之上,有着狂风刮过留下无数细小的伤口也在渗着血。晚歌埋着头,咬紧牙,颤抖个不停的手还在僵硬地坚持着拖着整副身躯前行。
如果她回头去看,便会看到来时这一路淌下的血迹斑斑中渐渐生出了花。
她为什么一定要入虚无之境,又为什么一定要往前走?她虽然知道得不多,但九渊也好,黎宿也罢,他们来这里一定是为了她,为了封入她体内的神农鼎,这便与她相关。而他们究竟出于什么初衷不重要,他们的责任道义还是六界苍生还是也有一些与她的情义,都不那么重要,她只知道,事关神农鼎,便是他们三个人的事,纵然自己修为平平,但也没有放着他们去冒险,自己坐享其成的道理。神农鼎在她体内,便要肩负起自己的那份责任。
晚歌曾无数次想起不周山,想起瑶琴上神,也想起神农鼎入体。她当初需要考虑清楚的不是能否承受重塑神灵之身的疼痛,而是成为神之后她需要承受的一切。
她就在那一寸一寸血肉蜕变中恍然大悟,她是她自己,她也不是她自己。拥有神灵之身,修行无量功法,让她可以执着于与青玄的来世之约,钻研剑灵化形;同时她也要履行守护六界众生的使命。
神爱世人。
她不是那只小小的魅了,她不能躲在他人身后,也不能置身事外。
她要往前走,她不能后退。
她虽力量浅薄,但她相信自己。六界会平安,青玄会回来,而她愿为此拼尽所有。
此心不移,此志不改。
活着,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