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他给你当朋友?!那你打那个印记干什么?”那棵槐树急得团团转,“糟了,糟了糟了,我哄错了。”

“那孩子以为你是他的朋友,以为能帮你学开花……因为这个,他决定熬过十三岁。”

那棵槐树摇晃着树冠比划:“他说要尽力陪你长到一座岛那么大,再做你的花。”

槐树把当时的情形描绘得生动细致这也是槐树天生就擅长的事,不想有些连话都说不清楚的锯嘴闷葫芦榕树:“不骗你!我都怀疑他那时候是要哭了。”

人在情绪波动的时候是会哭的,有时候是因为开心,有时候是因为伤心,也可能是因为恐惧或者紧张。

少年不速之客看起来太好吃,槐树没忍住尝了一点点,不是伤心的味道,更不是紧张和恐惧。

意识到自己有一棵树,意识到自己活下来是有意义的、有一棵树需要他陪着长大,这件事让涉水而来的少年穆瑜很高兴。

只是十三岁的穆瑜已经忘记了要怎么哭,他的这项能力不是被林飞捷封锁的,是被镜头从小生长在聚光灯下,穆寒春的儿子、林氏的养子,随时都可能被人抓拍。

林飞捷从不会庇护穆瑜。不如说很多时候,少年的穆瑜都是被推出去,推到刺眼的灯光下,被数不清的镜头注视。

并非人人都不适应这种情形,总会有人天生为镜头、为荣耀、为刺激和兴奋而生,但这不是人之常情。

穆瑜不是这种被选中的人,他没能继承父母对挑战的无畏和热爱,也无法体会林飞捷描述的雄伟商业蓝图,他只是想做个有点厉害的普通人。

稍微有点厉害就行了,比如有点擅长做饭、有点擅长种树,有那么一点擅长开家长会和骑三轮车,擅长做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比如能和他的树做朋友,陪着他的树长大,一半变成叶子,一半变成有那么一点漂亮的花。

十三岁的穆瑜,二十三岁的穆瑜,都在为了这件事努力活着和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