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妙妙!”旁边的小丫头举起充气锤子捶他,“本来就是这样!哥哥说了,这是天经地义。”
孤儿院的孩子们没有爸妈,没人照顾,只有哥哥教,从小就知道尊重别人的私人领域、不乱动别人的东西。
即使是家人之间也要互相尊重,互相包容,留有每个人的边界,这是天经地义。
他们知道麦子对润声哥很重要,所以只是帮忙收割,年纪小的拿着小麻袋拾麦穗,把麦田收得干干净净。有个小黄人不小心碰散架了一捆麦子,还急得直哭,被银线戳戳小脸蛋,变了个“麦子捆好了”的魔术,才破涕为笑地抹了眼泪。
小黄人们原地蹦蹦跳跳,互相帮忙检查背后的衣服,翻口袋和挎包。
有几个小黄人还不会翻跟头,抱着脑袋想在地上骨碌,被时润声眼疾手快抱住:“不用的,不用的。”
“麦子是大家的,本来就是我想送给大家的。”小缄默者的耳朵又红又烫,“等回了家,我给大家用麦子做好吃的,我们把它们都吃光,来年再种……”
时润声的腿上没了力气,他跪在地上,咳了几声,忽然抬手捂住嘴。
小黄人们吓了一大跳,立刻团团围上来,有人拔腿去找闻枫燃:“枫燃哥!哥哥!润声哥不舒服……”
时润声从喉咙里咳出稻草、咳出一团荆棘,咳出槲寄生早已枯死的根系。
他昏昏沉沉地被冲过来的闻枫燃抱住,红枫色短发的少年搂着弟弟,轻轻拍他的背:“没事……咳出来。”
“都咳出来,咳出来,然后就跟这个世界没关系了。”闻枫燃说,“你就自由了。”
闻枫燃其实见过影子少年在怀里悸栗。
最后一次被救出来的影子,在昏迷中咳出尖锐的钉子和刀刃碎片,咳出被世人塞进他们喉咙里,不准他们反驳的刀匕暗箭。
没人会问一个不会说话的稻草人疼不疼,就像没人会问一片湖、一缕风。
时润声咳净了最后一团尖锐的棘刺、最后一片稻草叶,他甚至已经遗忘了很久,在梦里做一棵干干净净的小杜仲树是什么感受。
自由得好像能飞起来,能痛痛快快地长叶、痛痛快快地发芽,拔高枝条去追逐太阳。
……小缄默者是被一阵能把人香迷糊、香到连风都想喝一口的火锅香拽醒的。
他们回到了那片时润声从未忘记过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