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叶晴柔和时泉荫一直都把村子守护得太好了,他们从成年就进入任务者小队,村子里的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许久没亲眼见过“古兽灵”这种东西。

那些人压根没考虑过兽灵会重创整支队伍的可能。

在他们的眼里,任务者哪有那么危险、那么命悬一线,没准都是那些任务者想要提高报酬才编出来的。

这样的想法,背后绝不是没人引导操纵另一边,又是那些人封锁了消息,截断了他们本可能申请的救援。

到了这一步,队员们已经半点也不信,赶来的人会有什么好心思。

“不要为敌!”时泉荫单膝跌跪在地上,A级哨兵的体力已经被榨取到近乎极限,即使再强有力的言语支撑,也已经控制不住发抖。

他和妻子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他们走不了了,可得有个人把队员们带回去。

倘若那些人针对的真是他们,只要他们殒命就够了。

“爸爸妈妈错了……爸爸妈妈弄错了很多事,不知道具体错在了哪,但不要听话。”

“不要听话。”时泉荫对着那块留影木说,“保护好自己,小花猫,别怕……爸爸妈妈在。”

“不要给那些人伤害你的理由和机会,不要相信他们……跑。”

“跑去远远的地方,听话,听爸爸妈妈的话。”

“要是有人跟你跑,就带上他,要是没有,就抱着小木头人。”

时泉荫没有停下战斗,爱人必须不停使用言语,只有由他来把树叶的簌簌声和泉水声翻译给那块留影木,祈求它把话带给儿子:“当个普通人,不要受伤……”

缄默者的领域剧烈一震。

时泉荫的心神骤沉,他不知道长林看见了什么,却已经来不及回头,只能朝兽灵冲过去。

在他被兽灵撕咬第一口的时候,爱人会给出“碎裂”的扩散指令,凡是接触他的东西,都会和他一同崩碎。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将领域外的一切声音尽数吞没,古兽灵双目血红,庞大如小山的身躯纵身跃起,遮天蔽日。

……流溢的银光竖起坚不可摧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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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泉荫在爱人的眼里看到惊诧。

他下意识回头,在看清那道小小的身影时,也错愕在原地,一瞬间竟然忘了动。

怎么会……怎么会?

披着银斗篷的孩子静默无声,那是比他们熟悉的小花猫更安静、更缄默,却也更俊拔清标如小杜仲树的孩子。

时润声牢牢攥着小匕首,和父亲疲惫力竭的身影擦肩而过,高高跃起,纵身扑上去。

小花猫队长知道该怎么同一头古兽灵搏杀。

他在梦里学会了,上一次的表现不太好,他搏杀了那头兽灵,但也被咬穿了胸膛。

那一回,他差一点变成一个只会蹦不会跑的小稻草人。

这次不会了。

时润声无数次在梦里演练,缄默者是能给自己造梦的他们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自然能给自己下暗示。

从觉醒那一天开始,时润声就从没给自己暗示过任何一个好梦。一次又一次,他毫不犹豫地冲进去,从梦里投身进这场死地绝境。

第一次是死地,第二次是死地,第三次也是。

第三十九场梦,时润声找到兽灵的弱点,开始逐渐理解和兽灵搏斗的方法。

第二百一十七场梦,时润声第一次成功搏杀了那只兽灵。

兽灵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时泉荫身上,压根没留意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孩子,甚至未作防备。

锋利的匕首寒光四溢,时润声反持匕首,酷似母亲的身法像是片随风掠起的树叶,重重扎向兽灵的左眼。

那是只斗大的眼睛,竖起的兽瞳迸出通人的惊惧,想要闪躲,却已经来不及。

时润声的匕首没入那只闪着精光的兽瞳,立时有汩汩腥风与黑气汹涌而出,那兽灵负痛嘶吼,剧烈挣扎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