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缄默者屏息凝神,记了半晌:“这是……一种治疗吗?”
穆瑜摇了摇头:“好看。”
小缄默者:“……”
年轻的傀儡师低着头,眼睛里透出点笑。他像是找到了件非常有趣的事,就擅自用银线把小缄默者缠得漂漂亮亮,浑身都是蝴蝶结。
时润声原本还满腔不安,也被闹得既着急又忍不住笑,红着耳朵用力抿嘴角,小声劝:“您不要玩了,您要休息……您伤得很重。”
“是谎言。”傀儡师用银线给他扎小辫,“傀儡师天生擅长谎言,我没有受伤。”
时润声的表情认真下来,摇了摇头。
小缄默者握住傀儡师的手,他摘下那只手套,把额头贴在温暖的手心:“这句才是谎言。”
缄默者有无需用言语交流的方式,他们的很多对话不需要声音,谎言并不能造成干扰。
“您很疼。”时润声说,“我知道这有多疼。”
他的声音很轻,这几个字刚出口就消失在空气里,意识里的某层屏障不准他把这些话说出来。
但小缄默者还是继续向下说:“我忘记要怎么哭了,我以前会的,如果我还记得就好了,就能教您。”
“爸爸妈妈走的时候,我梦见他们,哭了一晚上,醒来还是想哭。”时润声发不出声音,低着头,一句一句说给自己听,“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您可能不知道……”
银线把扎起来的小冲天辫松开。
傀儡师轻轻摸他的头发,把小小的缄默者圈进胸口。
“我知道。”穆瑜说。
时润声在他的怀里轻轻发抖。
小缄默者抬着头,睁着眼睛不说话。
澄澈干净的眼睛流不出泪,只有茫然到自己都不清楚来由、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的难过。
“有的时候。”时润声最后轻声说,“我会有点难过。”
因为意识里的禁制,他说不出声音,这几个字在被尝试着表达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融化在空气里。
但傀儡师点了点头,年轻的傀儡师用银线打开酒囊,倒出一点槐花酿。
时润声接住那只小小的酒杯。
他听见傀儡师问:“我想绑架你,可以吗?”
时润声怔了下:“什么?”
“绑架。”穆瑜说,“我们去找,让人不难过的方法。”
现年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牢记自己的设定,尽职尽责补充,给出另一个选项:“或者毁灭世界。”
时润声慢慢眨着眼睛,一点一点理解这句话。
他们坐的地方离那棵榆树稍远,离墙稍远,离小木屋也不近。
火安静燃烧,大狼狗竖着耳朵放哨,抬头是渺远静默的深蓝夜空,风把草叶拢得像是层柔软的地毯。
……按理来说,这该是很容易让人觉得孤单的场景。
热闹的聚会不会叫人孤单,熙熙攘攘村落不会叫人孤单,家里晚饭升起的炊烟不会叫人孤单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
小小的缄默者捧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浆里倒映着月亮,说不定是滴进了露水,漾出一点点涟漪。
傀儡师拿着另一个酒杯,低下头来看他,他们的杯子里装着槐花酿,盘膝坐在跳跃着火星的夜风里。
这是时润声最不孤单的一个晚上。
“我很想答应您。”小缄默者坐在草地上,他依旧说不出声音,像是在无声地低喃,“我非常想……”
银白色的细线绕上来,圈住他的小拇指拉钩。
“那就说定了。”年轻的傀儡师说:“每天一个小时。”
时润声惊讶地抬起头:“绑架吗?”
傀儡师点头:“我每天会绑架你一个小时。”
时润声也并不是一直都在给杜槲的队伍做血包。
小缄默者把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很满,锻炼体术、提升医疗专精、看任务资料和手记、练习和自然沟通自己的领域…